一排排座椅沿阶梯环绕而上,庄严肃穆地俯视正中,正中间地底上独立置着一个矮平台,四面竖起栏杆,将站在里面的人围住。
这个人长相斯文,三十来岁的样子,衬衫外披着白大褂,鼻梁上一副平光眼镜,像是刚从某个医院、某个研究院走出来的医生或者研究者。
听众席上的人都在看他,交头接耳之声不断,直到审判者落座,敲响法槌喊了一声:“肃静。”
四周安静下来。
“赢霄,升华者,学者传承,月相研究院苍理市分院高级研究员,第三研究室负责人。”
审判者是位女士,不苟言笑地喊出他的姓名和职位,“你弟弟赢序,在社保局、高塔、圣堂教会、月相研究院联合开展的苍山五台峰a级疫境清理行动里,妄图通过降神仪式杀害三名队友及一名非在编升华者。这件事你应该清楚了?”
“是。”
赢霄一推眼镜,点头承认,“还听说他的降神仪式成功了,降下一位神明的分·身,但被闻队长打了回去,因此死亡。”
说到这里,他在众人中找到闻炤,对他露出钦佩的笑容:“一直都有听说,高塔有位姓闻的队长,独自领一个队伍,却从来不招队员。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闻队长一个人,就等于一支队伍。”
闻炤坐在证人席位上,翘着一条腿,坐姿懒散闲适。对上赢霄的笑,他很有礼貌地颔:“承蒙夸奖。”
咚!
审判者又一次敲响法槌。
“咳,抱歉。”
赢霄不太好意思地清嗓,然后诚恳地说:“关于赢序在疫境里的所作所为,我感到十分抱歉。他死了,罪有应得,闻队长和其他几位都属于正当防卫,赢家不会追究。并且,闻队长和其余几位的治疗费用,均由赢家来承担,赢家还会对你们进行相应的赔偿和弥补。”
“看清楚你在的位置,你现在是被控告者。”
审判者面无表情,“赢序身为月相研究院执行部的成员,主动申请了这次行动,而你,予以了推荐。在此之前,你还为他违规从研究院调取了材料,那些材料,都被用于神降仪式。”
听众席又开始窃窃私语,听起来很多人都认为嬴霄和这件事有关联。
闻炤玩起一个需要滑动转轮点火的老式打火机,滋的将火点燃,再松开灭掉,听得很不走心。
他身旁的人朝火苗投去一瞥,开口:“我以为你根本不会来。”
是牵狗人。他嗓音沙哑,顿了顿,又说:
“这场审判注定不会有结果。他是赢家人,事情产生变故,家族会帮忙抹掉痕迹和线索,所有的罪都将由他弟弟一个人背负。
“这是赢序最后的价值,更何况他还死得尸骨无存,连通灵审讯都无法进行。”
郗玉年做的记忆修改很到位,只抹除了
他记忆里不死鸟等于江雨行、江雨行有过非人状态这两点,其他重点一概保留,前后逻辑自然融洽。
让他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滋——
闻炤又打燃了老式打火机,很轻地哼笑了一声,回应了他的第一句话:“凑个热闹。”
他笑声刚落,就听见被告席上的赢霄开口:“我不否认我提供了材料,但神降仪式并不是多么隐秘的仪式,我也并不清楚赢序请求神降,是为了在疫境中杀自己的队友。”
赢霄还说:“从这个角度来看,从我现在站的位置来看,我也是受害者。”
“长官,我们未搜集到嬴主任和案件直接相关的证据,而赢序留下的数据中,也没有显示曾与嬴主任沟通过相关计划。”
一名官方调查员站起来。
……
这场审判持续了四十分钟,最后的结果,果然是证据不足,无法对赢霄进行逮捕。
就连降神仪式请来的是哪一位神明也没有审问出,毕竟那都是他弟弟赢序一个人干的。
听众开始散场,被告席的栏杆也被打开,赢霄自由无阻地走出来。
“无趣而又理所应当的热闹。”
牵狗人起身。
闻炤打了个呵欠,没有从座位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