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慕莞齐逐渐不可置信的目光,陆渝只面不改色,恳切对皇帝说道:
“当年臣的岳父岳母一案是陛下亲自朱批,陛下是千古明君,人人爱戴。倘若此时重查此案,引得民心揣测,甚至觉得陛下朝令夕改,忠奸不辨——陛下三思啊!”
慕莞齐心绪巨震。
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无措,到恼怒,到现在成为了彻底的冰寒。
她的眼神呆滞空洞,身体像是被寒冰包裹,从头到尾冻得僵硬,无尽的失望和绝望似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强忍住内心巨大的悲痛,泪水簌簌掉落:“陛下。。。。”
可是很显然,陆渝那一番说辞让皇帝很明显的动摇了。
“陆爱卿言之有理,过去的案子,就过去了。”
“朕便允你所求,将舒氏赐于你为平妻。”
陆渝大喜过望:“多谢陛下!”
当即砰砰磕起了头,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
“啪!”
一回到陆府,慕莞齐就狠狠打了陆渝一个巴掌。
“你是不是疯了。。。。”
她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眸中浓浓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陆渝自知心虚,沉默的扭过头,不发一言。
她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下,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跌落在地。
陆渝干巴巴的辩解:“阿禾是你的贴身婢女,她为奴为婢多年,却一心倾慕于我。”
“莞齐,望你体谅,我实是不忍见阿禾再这般伏低做小。”
慕莞齐险些被气笑了。
她紧紧扶着墙,似乎用尽了毕生气力:“好,好!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她望着陆渝冷笑:“我倒是该贺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慕莞齐却是忽然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语气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可你若真喜欢上了舒禾,直接告诉我便是,我并未不许你纳妾。”
“可你为何,为何要亲手断送我最后的希望。。。。”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近乎哽咽。
五年,整整五年。。。。
她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曙光,本以为终于能为父母洗刷冤屈,将他们从牢狱中堂堂正正接出来。
可她最恩爱的丈夫,却亲手斩断了她最后的希望。
陆渝终于慢吞吞开了口:“阿禾说她不愿做妾,可官员娶平妻必须经过陛下首肯。。。。。”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慕莞齐却已经明白了过来。
她的脸色骤然间失去血色。
夹杂着不可置信的质问:“所以为了给她平妻之位,你便亲手断送了我父母唯一的活路?”
陆渝静默的低着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慕莞齐的脸色一寸一寸变得惨白。
她的目光呆滞,犹如雕塑般定在原地,像是失去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眼中只剩死寂的麻木。
她好像第一次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她朝夕相伴七年,一起赏过京都的春花,一起吹过塞外的风沙,曾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