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瑾将颜凊斓放入药浴桶后便出去了。
浸在温热的药浴桶中,颜凊斓靠在浴桶壁上,闭上眼睛,眉头不自觉紧锁,神色沉了下来。
她不和温灼瑾谈她的忧思,不代表没有。
这些忧思一直都有。
只是以往都压着,靠着存有的一丝希望过活。
现在希望破灭,一切便都变了。
温灼瑾离开,没有人牵引她的注意力,那些东西便冒头,爬了出来,肆意侵蚀意识的角角落落。
意识中的黑影凝聚,长刀利刃凝形,却又茫然四顾。
金鱼符拿回来,并不能掩盖今日生的其他事。
怀疑得到证实,以往所做的一切似乎变成了笑话。
冷宫里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到机缘巧合成为先帝直系血脉仅存的两人,颜禥被当做傀儡扶持上帝位,他们从卑微服从,时刻担心被取代打杀,到渐渐的拿回把持在宗室和世家手里的权利,平叛乱,镇邻国,抵外族,这其中不知道多少艰辛。
帝位方才稳固,北境南疆才休战多久,便想要杀她?
谁能想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竟然能生在自己身上。
那可是她看着长大,与她曾生死与共的同胞弟弟!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那是二十来年的相处积攒的。
颜凊斓有恨,更多的却是锥心泣血之痛。
金鱼符拿到手的意义,已经变质了。
拿到金鱼符后,做什么呢?
原本是想,颜禥被蒙骗,她可将朝中叛徒都揪出来,再用金鱼符调兵,扭转局势。
现在,颜禥和天玄宫目的一致,甚至天玄宫做的事也可能是颜禥所授意的。
他们做的局,演给她看的戏,不知道准备了多久。
不惜牺牲了那多人,只为了斩断她的羽翼,陷她与不义。
金鱼符现在于她,不再是救颜禥的工具,而是救自己,复仇的工具。
在颜凊斓的前方出现一条路。
颜凊斓知道那是什么。
从以前到现在,那并非她的本意。
只是,她没有心去走,却是被逼着往那条路走。
一些旧日画面再次在脑海浮现。
和今日的种种交叉纠缠在一起。
颜凊斓低垂着头,手按眉心。
温灼瑾出去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本是放空的状态,却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些像神香中的几味香材的味道。
温灼瑾蹙眉,如今她的制香室在另外的院子里,如奥黛丝她们也都在其他院子,怎么会闻到这样的味道?
在颜凊斓这边,她是不会再带任何神香有关的香材的味道的,就是怕勾起颜凊斓的香毒。
温灼瑾顺着味道找了过去,却是到了一侧丫鬟盥洗衣物的房间。
几件她和颜凊斓的衣服还未清
洗,放在木盆中。
“小姐,奴婢马上就将衣服洗了。”
那丫鬟看到温灼瑾生怕自己做错了事忙说道。
温灼瑾摆摆手,蹲下看那木盆里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谁的?”
温灼瑾拿起一件有药味的衣服。
“这是那位柳娘子的。今日刚脱下来要洗的。”
小丫鬟忙说道。
“……”
温灼瑾神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