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妖却愈发觉得后脊发寒,好像下一刻葬身蛇腹的就要轮到他。
恨真漠然道:“将周山恒关押起来,至于此前捉到的两个书生,既然一个已经逃了……另一个现在就放出去,装样子装得像些。”
小蛇妖揣测着恨真的意思,大概就是让他们假装无意间不慎放走囚犯。
可是……
为什么呢?
那书生放出去,必然会去官府报案的,届时太初寺的高僧上前围剿,他们当中,除却如今修为大涨的大人,剩下的都不成气候,就是一盘散沙。
小蛇妖退至门外,忽然脑中火石电光地一闪,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大人不会是根本不在乎这个土寨,哪怕剿灭了也无所谓?
这个念头令他顿生鸡皮疙瘩,感觉就像是脖子和脑袋俱在刽子手凌空的刀下。
不、不会的。
小蛇妖勉强安慰自己,将恨真的命令传达下去,新捉获的江州书生被关押进土寨底的水牢。
………
恨真猜想的没错。
蛇瞳在竹林里幽幽窥视着,新的受伤的穷书生捡起装着文书的包袱,早就在夜里从土寨里奔逃出去,半途只能歇脚在破庙里,辛禾雪果真对穷书生又是嘘寒又是问暖,还帮忙处理了伤口,赠送了盘缠与行囊。
恨真的魂魄此前在渡之的身躯中,不仅了解渡之的记忆,自然也借着渡之的眼睛观察过一切。
七日失忆一次的锦鲤妖,却还记得要报恩,只是忘却了恩人的姓名,因此正在今年赶考的穷书生当中广撒网。
真是知恩图报的菩萨小鱼……
他眼看着第一天,逃出生天又在破庙当中休整了一夜的书生,在辛禾雪送别时,千万分感激地扶住了辛禾雪的双臂,正在诉
说着什么真情。
恨真沉沉地眯起双眸,面庞森寒锐利。
他盯着那双碰了辛禾雪的手,呈现攻击状态的蛇瞳血色翻滚,令人胆寒发怵。
“咔”
地一声骨裂产生脆响,使人心间一抖。
浓厚的赤红搅动之中变成了墨色,恨真面无表情,骨折的右臂没有支撑,轻飘飘地垂落。
在那书生走后,他自竹林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看起来伤势严峻。
倒在破庙前。
在辛禾雪上前蹲身推了推他的肩膀时,那道他不会忘却的诱人冷香萦绕在侧,恨真鼻尖翕动,动作微小极难察觉,他面上仍旧佯装昏迷。
………
辛禾雪又救了一个穷书生。
他沉静的视线扫过床铺上的男人,发色偏棕,剑眉凤目,五官有种接近域外人特征的深邃锋锐,身量高大,躺下那足底几乎能碰到床尾的隔板。
骨折的右臂他已经帮忙包扎起来了。
如果从步锦程开始算,那么遭遇山贼而受害的穷书生就有了三个。
三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出现在“事不过三”
、“一而再再而三”
的俗语中,辛禾雪心中的警觉已经竖立起来,他觉得这是一个杀鱼盘。
不过他处理伤口时,暂且还没有从对方的身体找到属于蛇妖的非人特征。
辛禾雪只能尽量怀抱善意的猜想,这只是一个遭遇贼患的倒霉书生。
醒来后男人也没有表现出异状,对他表达了感谢,至于对不周山贼寇流窜的说辞,与步锦程以及前一个书生的说法也能够重合上。
辛禾雪同他说:“外头天快黑了,你身上有伤,就先在此处休息一夜吧,明日再进京城报案。”
男人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态度,十分顺从他的安排。
辛禾雪询问:“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