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雪问:“你不放了我?要带我到哪儿去?”
渡之从不说谎,因此诚实地直截了当道:“先去收了旱魃,再一路上京,送你进入安宁塔。”
安宁塔是大澄最高的佛塔,塔尖顶端可以没入云层,塔身坐落在京郊北方。
从功能上来看,更像是从属于太初寺的监牢机构。
辛禾雪的脸色冷下来,语气中有着一种微薄的料峭寒意,“你要将我关押起来?”
渡之平静道:“太初寺天师捉获的妖鬼,若不能就地杀灭,必要押送回京,送入安宁塔度化。”
度化?
火化还差不多吧?
辛禾雪问:“谁说的?”
渡之道:“师父。”
辛禾雪:“我怎么知道你师父是谁?”
渡之:“太初寺卿,国僧了意。”
国僧的亲传弟子,现在又是太初寺少卿,未来就是继任者。
辛禾雪淡淡地扫他一眼,没有什么话音起伏地问:“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送入安宁塔的前提是不能就地杀灭,只能暂时控制押送。
渡之一怔,在这个怔愣的空挡,他的手掌被牵起,搭在青年脖颈上,肌肤触感温凉玉润,传来脉搏的隐约跳动。
脖颈线条优美纤细,因为缺乏血色所以更显得洁白,脆弱得好似稍稍用力就要碰碎了。
辛禾雪扶着他的手背,微微歪头用侧脸贴了贴,眼睫掀起,他轻声问:“大师为何不肯杀我?”
渡之被他问住了,皱眉沉思,最终摇了摇头。
“不可。”
辛禾雪:“为何不可?”
渡之又被难住,只是道:“你未造下杀孽。”
辛禾雪轻笑一下,捉到渡之前后矛盾的漏洞,“可是你们太初寺可不论好妖坏妖。”
他指腹轻轻点在渡之胸口跳动的位置,“这就是你的答案?”
跳动的节奏分明漏了一拍。
渡之沉下眼眸,他思索不出答案,但又不能说谎,因此沉默下来。
最后不再与辛禾雪就着这个问题辩论,看起来心意已决,仅仅是通知辛禾雪:“快些,今日脚程赶。”
辛禾雪:“……”
油盐不进的臭和尚。
他直接道:“背我。”
渡之面露不解。
辛禾雪微微一笑,“大师你不知道么?锦鲤化人上岸,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尖刀利刃呢。”
让他将志怪传说和童话故事杂糅结合一下吧。
………
驿吏见到高僧下来,赶忙迎了上去,“少卿大人,可需要出行工具?驿馆内有马与驴……”
他话还没问完,就目瞪口呆地发现高大僧人是背着人下来的。
昨日、昨日可未曾见到高僧身侧有旁人啊?
他记错了?
驿吏傻愣愣地看着高僧往外走去。
倒是高僧背后的襕衫青年转过头来,右手扶着帷帽的宽檐,纱幕随风流动起来,露出线条流畅的雪白下颌,和淡粉的唇。
青年声音懒洋洋,婉拒驿吏的建议,“倒是不必了,有驴呢。”
辛禾雪重新转过来,揽着渡之的脖子。
秃驴也是驴。
他故意道:“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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