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玻璃门被拉开,一列身着绿色军装的青年军官有序地走进了会场。
打头那位是军代表室的小秦同志。
林青梅“哇”
了一声,“之前没听说这些军官要来呀!”
“苏联人都能来,军官们当然也能来啊,”
叶满枝快估算了一下人数,忍不住笑道,“军代室里的单身汉还挺多的……”
她唇边的笑还没收住,军代室那位最著名的单身汉就跟在队伍后面走了进来。
吴峥嵘只穿了白衬衣和绿军裤,比前面那些戴军帽扎腰带的军官们,看起来清爽许多。
小秦还想在场边整队强调纪律,被吴峥嵘及时打断了。他摆摆手,让大家放开手脚,抓住机会,各自寻找幸福去吧。
而后独自走向组织这次活动的工会主席,与人家在场边寒暄了起来。
叶满枝没忘自己今天的任务,瞧了会儿热闹就收回心思,带着林青梅与马克西姆同志打招呼。
虽是第一次邀请男同志跳舞,但她只是个传声筒,心里没有半分紧张,甚至还在“我的朋友可以请你跳舞吗”
的问句后面,好心地加了一句“她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像海水一样湛蓝深邃”
。
女同志主动邀请几1乎都会成功,林青梅如愿以偿,与这位年轻的苏联工程师跳上了舞。
落单的叶满枝也很快就被人邀舞了。
舞伴是三哥的朋友张闽,这阵子他们一起参加交谊舞学习班,已经在院儿里跳过好几1次了。
尽管张闽也是新手,但在学习班里算是进度比较快的,叶满枝被他带着很快就找到了节奏。
不过,这种交谊舞会,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舞伴不固定,一曲结束以后,场边会有其他男同志上前询问能否邀舞。
叶满枝又接受了两个熟人的邀请,分心去看林青梅时,现她竟然还在与马克西姆跳舞,两人有说有笑,马克西姆眼尾都笑出花儿来了。
整整跳了三支曲子才分开。
叶满枝以休息为由婉拒了一位陌生男同志的邀请,走到林青梅身边问:“你跟马克西姆说什么了?他怎么那么高兴?”
“哈哈,我就夸他呗,先夸他眼睛长得好看,隔一会儿再说他鼻子好看,反正五官和身体的俄文单词我还挺熟的,挨个用一遍以后,算是把他夸成一朵花了,他就一直带着我跳舞。”
学校里教的是哑巴俄文,侧重读写语法,林青梅只能记起几1种简单句型,轮换着用勉强能应付三支舞的时间。
叶满枝怀疑地问:“你只说这些,他就笑成那样?”
“对啊,我哥也这样,被女同志夸几1句就找不着北了,特别自信。”
林青梅完成了与苏联工程师跳舞的愿望,在场边喝了两口汽水,又被其他人请去跳舞了。
叶满枝不想跟陌生人跳舞,婉拒了几1个邀舞的男同志后,视线不由自主移向了吴峥嵘所在的位置。
军代室的军官们进门以后,已经播放四五支曲子了。
吴峥嵘竟然一直没进过舞池!
他不主动邀请别人,也没女同志敢贸然邀请他。
最初还有工会张主席陪他说话,这会儿人家也找人跳舞去了,只留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场边。
一般人在人群中独处时,出于心理上的防护,会下意识双手插兜或背手。
但吴峥嵘的双手只是自然垂放在身侧,从容闲适的样子没有丝毫不自在。
叶满枝佩服他的淡定,如果换作是她,可能早就找人跳舞去了。
她的打量并不隐蔽,吴峥嵘转过目光,与她对上视线时,冲她和煦地笑了笑。
叶满枝被这个笑容鼓励,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问:“吴团长,您不是去北京出差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今天中午到的。”
叶满枝心说,你中午刚回来,下午就来参加交谊舞会,来了舞会又不跟人跳舞。
难道军官们出来跳舞,还需要领导盯着?
她觑着吴峥嵘虽有疲态,但仍显精致的侧脸,莫名想起了青梅对马克西姆的吹捧。
如果她对吴团长说,你眼睛真好看,鼻子真好看,嘴唇真好看,不知对方会作何表情。
想到吴峥嵘可能会有的反应,叶满枝神情古怪了一瞬,再次与他对视时,笑着邀请:“吴团长,您想跳舞吗?要不我请您跳支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