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紧不慢道,“若是想找死,这府中有千万种死法可以供你选择,自缢也不需要自己拴绳子。”
嫪贳脸色已然青白至灰,与方才来时的跋扈模样相比天差地别。
命悬一线的滋味不好受,叫他看见宋听檐靠近,都下意识后挪。
这一番,他算是看明白了,嫪婼那样阴狠歹毒的性子都被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更何况是他,他对付嫪婼,可是筹谋了十几年之久!
嫪贳安静无声,外头的侍从早不知何时在的,“殿下,夭大人不得空来,她说……”
侍从一时不敢言。
宋听檐闻言依旧平静,“说什么?”
侍从低俯身子,“夭大人说殿下伤重,望好好在府中养伤用药,她这些时日事忙,只怕是不得空闲来见您。”
她如今能有什么事?一个太子老师,太子被废,她去忙什么?
不过是为了宋衷君,与他疏离的借口罢了。
宋听檐慢慢垂眼,看向桌上随手放着的青花药瓶,伸手而去,便将其甩入湖水之中,如丢废物一般。
宋听檐扔过之后,空中气氛越静。
其余二人大声不敢出。
宋听檐如此这般,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澜,视线落在眼前嫪贳身上,又似落在空中一点,不过皆视为死物。
嫪贳见状不敢与其对视一二,唯
()恐被危及。
他默然不言,半响才缓缓开口,“算算时间,也该到时候了。”
…
夭枝闲来无事,在贤王府外站了许久,终究是没进去。
酆惕说得对,她确实该和他保持距离,少见些也好。
她回头却在街上看见嫪贳,他一脸阴沉匆匆而过。
她离开的脚步微顿,回头看去,这个方向应当就是从贤王府出来。
嫪贳当初想让宋听檐谋个差事,可他诡计多端,手段决绝狠辣,性子又心高自傲,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屈居人下。
在乌古族时,他将他们全部害了也没有半点愧疚,应当不可能平白无故在宋听檐这处谋求差事。
他这样的人有这个要求,要么就是受制于人,要么就是想要从宋听檐这处得到什么。
宋听檐不是乌古族人,也不通蛊术,嫪贳孤高倨傲必不屑钱财,宋听檐一介闲散王爷也给不了封侯拜相的权利,自然便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那么就只有受制于人才会让他做事……
他如今还跟着宋听檐,那受制于谁自然显而易见。
她脑中思绪迭起,一瞬间想到些蛛丝马迹,串在一起让人疑惑渐深。
她思索几许,目光微沉,往贤王府去,到了王府面前,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常坻竟然就在马车边上。
夭枝一时顿住,常坻见到她,当即笑着迎上来,“夭大人,许久不见,不对,如今应该称呼您为夭先生。”
夭枝视线在他面上扫了几许,话间疑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么久不见踪影,如今还敢回来?”
常坻闻言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满面愧疚,“当初殿下被禁足,我等侍从被赶出京都,实在无处可去便只能各自回到故里,如今若不是殿下寻属下回来,属下也无脸回来。”
“是吗?”
夭枝看着他半响,“他解开禁足也已经有许多时日,怎会如今才找你回来?”
常坻闻言当即又笑着解释道,“殿下在京都波折如此,自无暇记起这些琐事。”
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宋听檐怎么可能会记不起?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在乌古族可是真真正正见识过的。
常坻是他的心腹,是可以去替他去做,他不能分身去做的任何事……
镇南候一族抄斩,太子被废,嫪贳出现在京都,常坻也回来了,一切都太巧了……
夭枝往府里走去,心越发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