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继续嗑瓜子看书,颇为认真,似乎赶时间紧急背诵。
她桌旁还放着几本古籍,泛黄陈旧,显然是看过多遍,极为有用。
只不知她从何处掏出来,方才这些书也并不曾看见。
贺浮闻言虽疑惑,却是惊喜更多。
他就说山中之人怎么可能对朝堂局势如此了解,这些权势斗争不是身在其中,自不能轻易看清,必然是往日多有研究其中门道。
这些山中术士说不准还真有什么权术奇书可以帮忙解惑,若是有用,他也可以借来自己好好琢磨。
世间之事一通百通,恐怕这世上难题的解决方法都在其书中。
他当即上前拿过夭枝摆在桌案上的书,《三个时辰速成高情商》、《教你如何如人精般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凡间通俗语录记》……
贺浮:“……………”
他看向夭枝,她手中拿着的果不其然《说话的艺术》……
“…………”
他一时静默无言,他此生显少有无语的时候,如今竟是这般深刻体会,就是一种有很多话想说,却真是太多了而表达不出,导致整个人都很空寂。
他是真不明白了,这大祸临头了,竟还在看这些没用的,真的有用吗?
他果然不该对她心存幻想,往日在乌古族时就该记住那些教训。
洛疏姣见她看的这些书,一时表情都有些僵硬,通红的眼眶显得更肿了,她不知是无言还是害怕,又或者兼而有之,一时带起哭腔,“夭枝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开玩笑了,我真的害怕。”
这般也不知是害怕她,还是害怕这局面。
夭枝看着她凄凄惨惨的样子,好心劝道,“别哭了,以后你还有的哭的时候,眼泪省着点
()用罢。()”
?轵?“???()『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一惊,红肿的眼睛睁得极大,似觉得她话里有话,难道家族要被她连累了?
贺浮连忙上前安抚洛疏姣,一脸责备看向她,“她也是害怕家族出事,你怎能如此吓她?”
“我说的是实话,她不过只是情路坎坷,你,更完蛋,是到处都坎坷。”
贺浮闻言瞳孔骤缩,面色一白,手上的书掉落在地,颤着声道,“当真?”
“自然假的,唬唬你们还真的信了。”
夭枝嘻嘻笑起,坦然回道,觉着他们颇为好玩,她看着手中的书,连连赞叹,又多了几分研究,“这书上说的还真是对,人果然喜欢听自己未来如何,高情商可从这处入手。”
洛疏姣忍不住气哭了。
贺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他觉得很寂寞,寂寞到想要吟诗。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他吟到这处,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路,只觉自己也疯了,这个时候他念什么诗啊!
他就不应该接她的话,他俯身将地上的书捡起,递到她手里,郑重嘱咐道,“夭姑娘,你说话很有艺术,但是见陛下的时候万不可如此艺术。”
夭枝闻言点头,此子一点就通,不像师兄说这般死记硬背太过死板,还不如多和人混混,学明白些。
她不明白怎么死板了,她看了这么多书,什么场合都有对应的话,怎能不算明白呢,且皇帝说话必然官方,不会不按常理出牌的,何必专门去学这些玩意儿,浪费树生。
她哄小孩一般道,“放心罢,我已学会人的双标,你们不是皇帝,这套书自还用不上。”
二人闻言气得真的是有点受不了。
这门子高情商的书看了是真的有用吗?
没得见了陛下,几句话就聊崩了,砍他们如砍菜一般快。
-
灰暗的天慢慢亮起,诏狱不见天日,只有高墙处的小窗能透进一道光线。
牢里很是安静,细听便能听到虫蚁爬过的声响。
宋听檐天家子自然分得一间颇为干净的牢房,连那席上的稻草都是新换过的,一尘不染。
他被剥去外袍,只着白色衣袍,手中拿着佛珠,却全然没有下了诏狱的窘迫,反而有于山水之间的闲适平静之意。
他长身玉立站在小窗下,修长的手指转动手中的佛珠,佛珠串着的流苏垂下微微晃动。
他站了许久,看着天色慢慢变亮,手中的佛珠也依旧慢慢转着,他面上平静,没有太多表情。
安静的牢房没有一丝声音,等到朝阳升起,一缕光线透过厚厚的云层而来,天彻底亮了,他手中的佛珠忽然停下,下头的流苏也停止了晃动。
牢中灰蒙蒙的夜色也被尽数清去,只留一室冷清。
他静默许久,忽然笑了下,很轻很浅,似有几分苦涩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