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枝看着世贝离开时总觉不妥,此人阴狠毒辣,心计颇深,这处这般危险,若是他生了什么心计,恐叫人防不胜防。
宋听檐倒是随遇而安得很,在桌前坐下,拿过乌古族人端上来的花茶看了眼其中古怪的花,便准备饮下。
夭枝心中出尖锐爆鸣,无状竖子拿命当筛子玩,再多的寿数都要漏完,造孽啊。
她上前一步,猛地抢过他手中的茶,“公子未免太胆大,这花茶是什么花都未可知,竟就喝下了?”
她动作太急太快,抢过茶盏的时候,杯中的茶水溅起,剔透水珠落在他
()清隽的面容上,越赏心悦目。
洛疏姣惊疑她这般举动,“你怎对簿辞哥哥这般无礼,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夭枝自然知晓,闻言看向她,直白道,“若是中蛊我可不会解。”
洛疏姣瞬间明白过来,一时愁苦,她也渴了,他们一路而来,这般凶险,已经不吃不喝一整日了。
宋听檐抬手擦去水珠,似乎有些无辜,“可是路途跋涉,我渴了。”
“那便渴着罢。”
夭枝低头去看杯盏中的花,浅粉色花瓣形状古怪,在水中微微舒展开,近闻竟有一丝清甜气息。
宋听檐平和笑言,“可在此处总不能不吃不喝,这般我们一样要死。”
夭枝一顿,她忘了。
凡人是会饿死的,不同于他们这些树啊木啊,便是站在原地渴半个月晒半个月都毫无损。
他们不吃不喝,是熬不过几天的。
两害取其轻,夭枝只能放下手中的茶盏,“人真是难养活,罢了,大不了再想别的法子。”
洛疏姣、贺浮听不懂她的话,也着实渴了,见他们二人说能喝,便当即上前喝了个痛快。
宋听檐将桌上的茶盏递给她,温和安慰道,“夭姑娘不必忧心,在此处若是他们真要下蛊,不吃不喝我们也防备不住。”
这是在安慰吗?
这闹心玩意儿还不如不安慰,这张嘴她真恨不得撕了去。
越劝越让人忧心……
夭枝初次做仙官,压力山大,接过他手中的茶盏,忍下想要甩包袱罢工的心看向外头,这乌古族虽然命簿之中写到极少,但只是寥寥几笔也勾勒得残忍诡异,绝不是这么平和温馨的气氛。
也不知这里会不会让她去地府一日游?
贺浮见没了外人,不解开口,“公子,刚头为何不能让他们去救人,可是这些人有那处不对劲?”
洛疏姣也疑惑,毕竟那林中这么危险,没人去救,恐怕也难保性命……
宋听檐端起茶盏微抿,“乌古族最著名的一个传说就是活人祭祀,这个活人从来不是本族人。”
不是本族人,那不显而易见就是外族人了?
他们就是外族人!
“什么!”
洛疏姣本还坐着,闻言瞬间惊色站起。
贺浮脸白了一瞬,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刀。
宋听檐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窗边,窗外不远处有族人种花种草、缝衣织布,皆是忙碌,犹如桃源之地,却处处诡异。
他们种的花模样奇怪,种的草颜色鲜艳,缝的是血淋淋的兽皮。
他复而开口,“我若是乌古族人,又有这样的仪式,虽然不喜外来人,但若用来祭祀自然可以。”
贺浮如梦初醒,“所以公子才说只有他们才知道药材的保存之法,就是为了帮他们保命。”
说着,他又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简直愚不可及,“所以我想要救他们,其实是在给他们上催命符!”
他说着忽然想到世
贝,“那……那世贝为何帮我们开口,他肯定知道活人祭祀的事,必然是故意的……”
宋听檐抬手放在窗檐上,看向不远处世贝屋门紧闭的茅草屋,“能在雨林中穿梭自如,又精通蛊药,自然知道这些,人都利己,雨林中有巨蛇盘踞,乌古族人想要进去取药,不可能派能力低下之人,必然会派左右手,此去九死一生,必然除掉不少人,至于我们的人,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况且我们的人太多,与他也未必有利,一石二鸟皆可以除掉。”
“他竟然!”
贺浮愤怒至极,更多的却是后怕,毕竟是一路上的引路人,转头就咬他们一口,如何不叫人心惊?
再加之这处诡异,一时心中越惴惴不安,“此人竟然这般心计深沉,着实可怕,我还以为他良心未泯起了愧疚之心才求乌古族人来救我们的人,没想到竟全是利用!”
洛疏姣经过此一遭,也看出来世贝绝不是当初那般救她的热心肠,她颇为害怕,“他当初说乌古族是他心向往之地,他醉心乌古族医术,想要习学一二救苦难之人,不会也是假的罢……”
怎会是真?进这虎狼之地,不顾性命只为习学医术治病救人,那乃是圣人,世贝此人显然不是。
宋听檐显然早已知晓,收回视线一派闲散之态,他看向草屋内摆着的字画,“人心从来不难看透,通过其行为便能看到目的,早晚之事。”
夭枝抬眼看向宋听檐,她原道他天真纯善,并不知此人如此危险,才颇为信赖,却不知早看得透彻,只是不知他既然已看明白,为何一路上还能与世贝以礼相待,并无半分芥蒂?
不过他自来就是这样,往日她拿他挡箭,他见了她依旧如沐春风,不见半点责问,恐怕性子就是如此温和无害罢。
贺浮闻言思索许久,连忙点头,却越想越自责,“公子,那如今这般还能不能保全老莫和常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