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父亲的手艺您就放心吧,头一次配镜片,都是要晕乎一会儿的。”
店里的年轻人见她立在原地愣神,举动有些怪异,便出声提醒。
埃洛伊斯收回目光,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抿唇将东西交给店里的年轻人,叫他再换一副边框更轻的。
过了一会儿,埃洛伊斯对着水银镜打量自己的模样,她的脸上多出一副小巧又圆润,但又充满手工质朴感的银框镜。
这东西,莫名叫她那毫无攻击性,但却姣好的面容显得冷硬起来,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仿佛镀上一层精细的武装。
埃洛伊斯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上辈子在原书中,某个段落里看见关于她这具身体的描写,说她在后台的黑暗处轻轻扫动毛刷,沉默的往脸上扑粉。
她又垂眼,从那间摆满玻璃片的逼仄店铺里走出来前,总共掏了九美元。
抬手扶了扶镜框,让它稳稳的架在鼻子上,埃洛伊斯朝附近扫视一圈,街衢中不见任何人的背影。
她回到家中。
特莉今日没有出门儿,她在家中收拾物什,这么宽敞的家,旧物随意两下就归置好了,看起来也不显得乱。
她今日擦洗了桌椅,窗帘也拆了泡在浴缸里,给埃洛伊斯买来的盖布都找到了位置,又出门去。
在附近的煤炭店,蔬菜店,肉店和杂货店都记上了账。
在这里住的人,大多都是赊账过日子,买东西不给钱记账,等到一个月或者一周结一次。
埃洛伊斯回家时,特莉还泡在厨房。
那厨房嵌有一套铁皮烤箱炉,炉顶上放着一口深壁珐琅锅,“咕嘟咕嘟”
冒着泡。
她提着刀,从油纸包里切下一块干酪,那凝固的干酪被切下来就有些融化,接着放进正在熬煮的浓汤里。
等这锅子汤煮好,托马斯也就从他工作的地方回来了,他鼻子里闻见香味儿,口水在嘴里淌。
好不容易挨到开饭,埃洛伊斯却只顾着与露易丝打听默肯夫人和那个小白脸,她们聊闲话正在兴头上,缩在房里不肯出来。
“明天,我们店里就要带着图稿上门去给她老人家挑了,我可真担心要被退回来改。”
露易丝想了想,“这几天,她那位男伴儿常被唤到套房里。”
“她的儿子不是不让默肯夫人与这小白脸见面吗?怎么又同意了?”
“天底下哪有儿子管得住老母亲的,况且他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只能任其发展。”
露易丝摊手,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倒是碰见过那男伴两次,他长得漂亮,也像是个性格极好的人。”
埃洛伊斯狐疑地挠挠头:“这话怎么说?”
“他愿意跟做杂活儿的聊天,还会跟我们酒店里的人透露,夫人喜欢用哪里产的香料。”
听了她这么一描述,埃洛伊斯又渐渐放心,克制住了对小白脸一贯的刻板印象,可别让她碰见一个
瞎撺掇意见,扰他们工作的人就好。
如果有机会能从他嘴里问出来夫人更多的喜好,那更是锦上添花。
…
到了送图稿的这一天,外面看着暖和,朝阳浓烈,整个城里就像是铺了一层金光。
埃洛伊斯从衣柜里掏出来一身店铺里领的裙子,是件中规中矩的浅杏薄绸长裙,她穿了,到店里的一路上还感觉有些冷意。
又去仓库里翻找,拿出一条上个季度没卖出去的薄披肩裹好,才与范妮,安柏瓦,二人一同上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三人一行路上说个没完,等到了地方,太阳已经爬上屋顶,街上的晨雾被蒸腾开,埃洛伊斯感觉到了春季的燥热,她将那披肩又扔在车座上。
利兹酒店套房外的走廊里,光束透过窗户照在墙上,形成一块块刺目的光。
他们被管事引着去见夫人,在套房外的走廊里,那始终严肃的像个雕塑的管事忽然回过头来: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夫人这时候在见画师,不一定有空,等我进去问一声。()”
“絙???????葶??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埃洛伊斯毕恭毕敬地扯起嘴角,她维持着这表情,回头与身后的二人交换了眼神。
好在这走廊里地毯铺的松软,不冷也不热,站了半晌,几人盼那扇门打开盼的跟什么似的,女管事才出来,依旧板着脸,让他们进去。
宽阔的客厅内,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扇檀木描金的漆屏,摆在了扶手椅背后,夫人她穿着一件绿绸裙坐在上面,一手展着流光溢彩的贝扇,一手举着她的烟斗。
她的脚上套着刺绣的鞋,鞋跟搁在茶几上,丝毫不在乎的对着盘中那些甜腻食物,眉开眼笑时,她的耳垂上,脖子上,手腕上,腰链上,一颗颗硕大浓绿的宝石折射出耀眼光芒。
窗外的光线笼罩,更为这颓靡艳丽至极的画面,增添上梦境般的滤镜,空气中,仿佛都流窜着一种令人头昏脑涨的味道。
整个画面,在门口的三人看来,各种程度上都有些错愕。
“…杜德,你画好了没有?我的腿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