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呢?
可眼睛里的薄雾氤氲又是怎么回事呢?
商青鸾锁在了侧院,谢蕴如今忙着筹措自己的势力,整个镇远侯府就像是个冰窟窿,冷清得让人不舒服。空荡荡的心里,一下子好像没了底,仿佛身边的人都走了,就剩下了自己一人。
“主子?”
浮月低语,“主子若是念着,不如奴婢陪您去一趟吧!”
“去祭奠吗?”
疏影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为何要去祭奠。她已与我恩断义绝,我何必还恬着脸去祭奠。她是自己该死,如果她不来京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夏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浮月没有说话。
东方的鱼肚白,落着凉薄的晨光。
远方寺庙里的晨钟暮鼓,敲醒了沉睡的人。
“如果他知道夏雨死了,不知该是如何神色。”
她忽然笑了,笑得冷厉无温,“梁以儒啊梁以儒,生离死别,是不是很有趣?你一惯护着她,如今她已身死,你怎么不去死?我等到了她的死讯,为何等不到你的死讯呢?你不是很爱她吗?”
她低头苦笑着,一直笑得精疲力竭,“他应该会很快赶回来的。”
眸色幽冷,有泪滑过面颊。
这京城,早已不是他离开时的京城,一旦回来,就再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事实上,在夏雨离开睿王府的那一刻,寻梅已经发了消息给踏雪,所以踏雪才能及时赶回来。可那时候,踏雪刚刚到代州,与梁以儒他们接上头。如此一来,梁以儒也知道了夏雨遭遇危险。
可是他皇命在身,以为有赵朔保护,便没能赶回去。
踟蹰着等着,有关于夏雨的消息。
可是他没想到,消息是到了,只是——并非好消息,还不如没有消息。
“公子,怎么了?”
相宜进门,“都准备好了,咱们今儿个还是去——”
蓦地,相宜愣住,梁以儒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一张脸乍青乍白。握着信纸的手,抖如筛糠。
“公子?”
相宜慌了神,眼见着梁以儒眼睛一闭就往后仰去,急速冲了过来接住梁以儒,“公子你怎么了?来人!来人!”
这一声喊,惊得院内的那些人,紧跟着冲进来,七手八脚的把梁以儒抬到了床上。
掐过人中之后,梁以儒才幽幽的醒转过来。
大夫松一口气,徐徐起身道,“无妨,只是气急攻心了,缓缓就好。我去开点要,安安神就是。”
“到底怎么了?”
东方青望着相宜。
相宜摇头。
李开复的手中,正握着方才从梁以儒手中遗落的信件,神色黯然的退开了房中所有的闲杂人,“我想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睿王举兵闯宫,夏雨——夏雨死于非命。”
“这不是真的!”
梁以儒歇斯底里的喊着,却因为刚刚醒转,有些气竭而一下子趴在了床沿处。通红的眸子,染尽鲜血之色,“她怎么可能死于非命?睿王爷不是好本事吗?他不是能一手遮天吗?为什么护不住一个阿雨?为什么两个女人都护不住?他这当的是什么狗屁王爷!”
“女人?”
东方青瞪大了眸子,心突然漏跳几拍,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再看梁以儒几欲抓狂的表情,她几乎可以猜到因果之故。她不是傻子,梁以儒为何来代州,为何对她视若无睹,为何今日晕厥在地,这一切都有了最终的答案。
“公子,公子你别着急。”
相宜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得梁以儒晕厥的消息,梁安邦快速赶来,焦灼的进门,“怎么回事?以儒怎么会突然晕厥?可是生病了吗?”
却见一屋子的人,都神情怪异,当即心中一怔。
“怎么回事?”
他扭头望着相宜。
相宜跪在地上,“老爷恕罪,公子方才听闻京中巨变,睿王造反,夏公子死于非命,一时间难以承受,所以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代州离京城有千万里之遥,得知这个消息,已然时隔已久。
梁安邦轻叹一声,“儿子,你若想回去,便回去吧!为父虽然不喜欢夏雨,可那丫头也是与你一道长大的,去尽一番心意也是情理之中。但你要想好,你自己身负皇命,回去那就是抗旨不遵。为父老了,能看到你官居一品,位列三公九卿,也是老怀安慰。你不必顾念我,从小到大,我对你所有的希冀,也不过是平安喜乐罢了!”
他抚着儿子的脊背,“代州的案子,爹自己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只是来日,你莫后悔就好。”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