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稳定人心,长安那处恐有变的消息,在离宫这里并未大肆宣扬,只有少数人知晓。文帝、皇子们、众臣照旧如常,以休闲为主,偶尔谈论正事。
嫔妃、公主等女眷们更是成日办宴、游玩,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诚玉公主是个低调害羞的公主,每每参宴都很是局促,并不喜欢与人热闹。但今日的宴是郑婕妤设的,广邀了离宫众人,她不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一想及在宴会上缩在角落,听那些女子张家长李家短的话,她就倍觉无趣,连连叹气。
贴身宫女见她如此,侧面提醒道“公主许久不曾与那位沈娘子相约,也不知她的风寒痊愈没。”
李灵这才脑中灵光一闪,双手一拍道“对啊,我将她也一并邀请去,就有人陪我说话了。你现在就去请她,如若她身子好了就让她来罢”
宫女犹豫着“会不会太早距开宴还有不少时辰。”
李灵眼睛亮亮的,期待道“不早不早,我们先去湖边那玩一会儿,到了时辰再去赴宴。”
如此,沈蓁蓁到达玉华湖时,见到的便是诚玉公主李灵一人。李灵提出一起登华风楼望远,也正合了她的意,二人便携手上了华风楼二楼。
湖风送爽,与李灵赏湖观景片刻,沈蓁蓁便不准痕迹地提到了正事。
李灵很是讶异萧衍没带沈蓁蓁去拜访那位会相和歌的人士,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在商州时,萧表哥喊沈蓁蓁闺名,那二人该算很熟悉的人了。
她不解道“引荐而已,这么一点小事,萧表哥怎会不答应呢”
沈蓁蓁不愿提萧衍,找了理由岔开话题道“他当下有职务在身,日日忙碌,我们想别的法子罢。比如想想其他鲜卑族最
是广为流传的曲子,我们可再自个改编一番的,谢三郎便可以帮我们。公主识曲众多,不妨现在就回忆回忆啊。”
自打萧衍有了个芝麻官官职后,很是矜矜业业,每日定时上值不说,在职务上尤为尽职。
就拿那牧养来说,本不用他亲自操持,但他热衷于亲自替人牧马,今日牧文帝的,明日牧哪位皇子的马。手下那些人知他身份不敢多言多管,于是,一身青衣的萧世子常在马背上驰骋,一派恣意潇洒,很快又成了离宫女眷们谈论的话题。
也因此,小娘子们一波接一波地去跑马场,名为跑马、实则去邂逅郎君。
即使在西宫足不出户,同住西宫的郑家、张家娘子们穿骑装如此频繁出入,沈蓁蓁也很快从宫女处听得了几分缘由。
李灵本就心思单纯,被沈蓁蓁那想想曲子的提议一带,当即点了点头,眨巴着圆溜溜的澄澈眸子,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会哪些。
沈蓁蓁摇着手中小扇子,耐心温柔地等着李灵思索,总归她方才也只是灵机一动随口说说罢了,并没报太大希望。
不妨,李灵却是思忖片刻后,双眸一亮,惊喜道“我记得小时候看我姑母舞过一支舞,用的就是鲜卑曲子,很是惊艳人的。”
李灵说完,也不等沈蓁蓁问话,立刻后退几步,边哼着曲子,边开始舞动,步履轻快活泼,踢踢踏踏,像一阵沁人心脾畅爽的风。
在大魏,无论是王公贵族、文臣武将,还是文人学士,都以表演舞蹈为乐,以精于舞蹈为荣。虽然专业歌舞伎人社会地位卑贱,但众人却是很喜爱舞蹈本身的。
沈蓁蓁第一次见腼腆害羞的李灵如此张扬,浑身上下都是活力。许是没有外人在场,纵使当下没有乐器相伴,也可从她享受的神态里觑出难以言喻的欣悦。
沈蓁蓁正心生欣赏时,李灵一个上前拉住她胳膊,邀请她“你也与我一起来,这舞要很多人跳才好看。”
要沈蓁蓁雕刻画画她可以不眠不休,要她舞动,她一身懒骨头那是从头至尾都在抗拒。
她连连拒绝“不了不了,公主,我不会跳舞,当真不会。”
诚玉公主不以为然,抓着她不放,“不会可以学,来跟着我,又不难。”
皇太子李息醒来后,东宫护卫松了许多,加之如今文帝一颗心挂在长安生变之事上,许多护卫都被安排在正宫周遭,对萧衍的监视也不比先前严密。
萧衍等待数日,觉得终于到了擒那可太医的时机,这日下值后便没回西宫,而是去了距离东宫不远的玉华湖边“赏景”
,等待日落后行动。
玉华湖边有一华风楼,是为三层六角楼,在那楼上便可看到东宫大门,看到谁人出入。
竟不想,他刚行到二楼的楼梯口,就听得女子咯咯笑的声音。
清静地方被人占,萧衍掉头便走,甫一转身,一声问话蓦地入耳
“沈娘子,我说的对罢,这舞根本不难嘛。”
萧衍微惊,后退一步,从开了一小半的窗牖缝中,清楚地看到了内里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