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着大快朵颐的两人,似乎有些动心。他拍了拍正在品味肉酱大骨的壮汉,壮汉立刻停下进食,乖乖让路。老者在剩余的残骸里挑了挑,和市场买菜一般无二。随后,将保全完整的三对“点墨含丝砗磲珠”
给取了下来,塞进了自己怀里。
“嗯,还不错,作为量产的素材应该够了。山、飙,记得多收集些,这东西的替代品反而容易爆炸,还不如这样的呢……”
“吼!吼。”
“唧!”
两人应答完,当即准备去村里多收集几对“珍珠”
,却再次被老者拦住,“你们别着急,先吃完……开胃小菜再去吧。之后还有硬仗要打呢。”
两人点点头,低头继续大快朵颐起来。两人豪迈的吃相,使得些许肉沫溅回原主人的身上,老者看着这一幕,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何尝不是一种落叶归根呢?
无声无息之中,四人慢步向着村庄更深处进。一路走一路吃,生命的增长与凋零同时生,致使死物枉增。这是一场盛宴,亦是一场屠杀,大地与天空是唯一的见证。
直到太阳西斜,天际晕染出一片橙黄,夹杂几分少见的赤红,寻常而艳丽,匡仲知道必须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匡仲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苏赤绫的消失勾动了他的心,他很想用鱼鳞将她唤出,却又不舍将珍贵之物浪费于此。他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矛盾与失落交织在内心,勾住了返家的脚步,匡仲就这样心事重重地往家挪去。
从林间逼仄的小路重新回到官道之上,匡仲突然感到一丝异样。敏锐过往常的嗅觉觉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而又寡淡的腥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的。
过年杀年猪时,匡仲闻到过这股味道——数头猪猡的血汇聚在一起,凝猪血时散的味道就是这样的。
判断气味传来的方向,匡仲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与惊慌。他开始奔跑,不顾一切地向村子跑去。穿过熟悉的溪流,穿过熟悉村门,穿过熟悉的村道……映入眼帘的,是变得陌生的河家圩。
红色、糜烂、扭曲、肮脏……凡此种种,不可名状。
匡仲恶心极了,他面朝大地,忍不住想要呕吐出来,却看到一颗小小的牙齿,镶嵌在土里——那是匡仲不小心踩到,将它压进去的。
匡仲快要疯了,他不住地颤栗、后退,妄图逃离。可脚下传来的柔软而又黏湿的触感,宛如噬人的沼泽一般将他拖入地狱,让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匡仲就这么呆呆地站立着,直到夜幕降临,温柔的夜将地狱的绘卷合上了,让濒临崩溃的少年得以喘息片刻。于是乎,分不清什么生物出的哀嚎,响彻了河家圩的上空,宣告着这场惨剧的生。
直到嗓子沙哑,两腿无力,匡仲才不堪重负地倒下了。原以为自己会倒在血里,倒在泥里,却没有想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匡仲失真的双眼稍稍回神,看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只是此刻的苏赤绫,面容愤慨,进而扭曲,直勾勾地凝视着远方。顺着那个方向,匡仲看到了四个逐渐靠近的身影。
再然后,匡仲便失去了意识,彻底昏迷。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苏赤绫在和别人的对话:
“你们……掌剑山……?”
“……替身……罢了……”
“哼!……小姐……”
“嘿嘿,出来给她涨涨眼!”
“老匹夫!你……怎么……这样的事……”
“……老夫说你们是孽畜……你家小姐……完美的作品……滋味好得……”
“……小姐……赤绫啊……”
“放弃吧……洗魂……灵肉剥离……傀儡……风镰的爪、鬼豹的腿……”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