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辰目色骤然一沉,开口问道:“可夏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洛丘的后人。”
此言一出,整个秋月殿中的气温骤然而降,仿佛空气中有一根看不到的弓弦,随时都会崩断。
但即便如此,赵辰仍旧保持着应有的沉着,复又问道:“那么,夏公子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呢?”
这一次,夏生的回答更加简单直接:“凭我手中的剑。”
说着,夏生的手腕下意识地向上抬了三寸,一抹璀璨夺目的湛蓝色光辉自他的腕间急促升空,将整个秋月殿映如白昼。
便如同所有在金元秘境一役后初见夏生的人一样,赵辰的双眼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丝震撼之意。
“你已经是武尊了?”
夏生笑着点点头:“不错。”
言毕,夏生骤然一挥手,将一缕看似虚无缥缈的剑气刺向了秋月殿的东南角。
随着一声轻吟,七月被他从黑暗中逼了出来,手中的匕已经断作了两截。
赵辰失算了。
他以为夏生没有选择,或者说,他坚信如果夏生真的活着从金元秘境归来,面对此时之局面,一定会在大缙皇位的归属上支持自己。
正如他对夏生说的那样,一旦太子登基,那么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夏生。
但赵辰没有想到,夏生竟说自己是洛丘的后人。
他更不知道,在夏生的身后,还站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那位白衣剑客。
缙帝因此而驾崩,人类两大圣阶因此而折戟沉沙,妖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
诚然,夏生还不是圣阶,但今日之洛阳,也没有圣阶了。
不说留在秦家的应天悟和秦嫣,也不提此时赶回叶家的叶小娥和宁征,单是夏生一人,于皇城宫墙之内,谁能与敌?
若是夏生真的选择让大缙皇室后继无人,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可看着夏生一剑将七月重创,看着夏生腕间那不可一世的湛蓝色武纹光辉,赵辰却突然笑了。
“你的条件是什么。”
与聪明人谈话的好处便在于,很多事情不必绕圈子,更不用打哑谜。
既然夏生的这一剑没有挥向自己,那么就说明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所谓政治,原本便是谈判的艺术。
赵辰知道,今日夏生不是来杀自己的,哪怕他是洛丘的后人。
那么接下来,就是双方各提条件,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而夏生的条件非常简单。
“三点。第一,我要你确保我父亲毫无伤,并将他交还于我手中;第二,我要你撤销和堂的力量,认命宁征为裁决司座;最后一点,从今日之后,但凡与我相关之人事,皆可获得皇家特权,你我秋毫不犯。”
闻言,赵辰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夏公子的胃口是否太大了些?这到底是你的大缙,还是我赵家的大缙?”
夏生幽然一笑:“事实上,若不是今时妖、蛮二族大举入侵,草原人卷土重来,我不忍黎民苍生就此流离失所,浪荡无依,人类就此灭族,你赵氏皇族,已经可以退出历史舞台了。”
对此,赵辰沉默了很长时间,良久之后,直到七月已经有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在落日谷的时候,我与先生就已经是朋友了。”
夏生非常认真地看着赵辰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请相信我,如果不是因为落日谷一役,我或许会选择扶持孚王坐上那把椅子,毕竟,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会更容易掌控一些。”
赵辰轻抬眉角:“莫非先生还想当第二个摄政王吗?”
夏生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多想成为大缙的第六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