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夏生像是有些自嘲般地叹了口气:“所以说啊,我关心的,不过是你隐藏在心底的那个故事罢了。”
对于夏生的这番话,胡天行只能为之默然,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同意夏生的观点,而是摇摇头,郑重其事地对夏生说道:“我不这么认为,就算一切如你所言,如今的大缙王朝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但有些事情的真相是不会被掩埋在岁月长河之下的。”
“或许在你看来,事实的真相并不重要,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觉得我只是一个狂妄的疯子,但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对殿下很重要,对那数十万冤死的将士很重要,对我们整个大缙王朝的历史同样很重要!”
“历史在渴求着真实的声音,那数十万冤魂在等待着昭雪的那一刻,我的好兄弟相信我一定能为他平反正名!”
看着胡天行眼中那片摄人心魄的精芒,夏生一时之间竟觉得心中有些肃然起敬,然后他轻轻问了一声:“哪怕有可能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吗?”
胡天行沉声道:“在所不惜!”
夏生直视着胡天行的双目,却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我之间不过是两个陌生人,你,为什么愿意如此相信我?”
这件事情,是在夏生见到胡天行之后,最想不通的一件事情。
可以说,从整场谈话的一开始,胡天行便对夏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仅非常干脆地就相信了夏生作为春秋书院教习的身份,而且对于夏生所说的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一百多年的消息也丝毫没有起疑。
非但如此,而且胡天行还告诉了夏生他与前太子赵睿结拜的惊天秘闻,最后,甚至准备将自己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关于承天门之变的真相,托盘而出!
不止夏生一个人对胡天行的此番行径察觉到了异样,就连那个与胡天行师出同门,情同手足的短青年,也三番五次想要打断他的话。
因为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胡天行对一个作为陌生人的夏生如此信任?
然而,胡天行对此给出的答案,却令夏生和那个短青年神色各异。
“因为我刚才一眼就认出来,你所施展的剑法,乃是高宗皇帝的浩然剑!”
话音落下,夏生分明看到,那个站在胡天行身后的短青年眼中悄然闪过了一抹释然,而他自己却仍旧满头雾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胡天行淡然一笑,补充解释道:“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在我们兄弟五人尚未踏足此秘境之前,我与殿下便已经查实,当初勾结蛮族强者,设计谋害高宗皇帝的真凶之一,便是当今陛下!”
随着胡天行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场间就只剩下了风吹草拂的沙沙声,天地间一片静谧。
夏生没有说话,而是目色平静地看着胡天行的双眼,若无其事地问了四个字。
“有何凭证?”
夏生的冷静大大地出乎了胡天行的预料之外,那是因为对夏生而言,这般老套的故事,这般弑君杀父的秘闻,在他所见过的三万年岁月长河中,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真相。
翻开人类历史的过往,历朝历代的皇族传承,哪一个不是尸骨累累,血意盎然?
更重要的是,胡天行并不是当世唯一一个怀疑过高宗皇帝之死的人。
无独有偶,当初在夏生初入洛阳,暂住于威宁侯府的时候,曾一夜观尽大缙王朝这五百年来的兴衰历史,当时的他就提出了四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第一个,是关于竹林七贤中是否存在幸存者。
第二个,是关于高宗皇帝的死。
第三个,关乎承天门之变。
第四个,则关乎竹林七贤的平反。
这四个问题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在承天门之变中承担了重任的镇国公徐秋乱,在夏生看来,便很可能是昔年竹林七贤之一,金甲灵圣,徐悲的后人!
而当今皇帝对于竹林七贤的平反,是否便得益于徐秋乱在承天门中所立下的赫赫战功呢?
完全有可能!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在这四个问题当中,夏生始终没有找到与高宗皇帝之死相关的信息。
直到今天。
他终于从胡天行的口中得以证实,高宗皇帝的死,很可能便是承天门之变的起因!
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很有趣了。
但夏生却在下意识中现,他似乎缺失了一根非常重要的线,将这四个问题彻底串在一起,想要找到这根线,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了胡天行的身上。
然后,他看到胡天行将手中那块锈迹斑斑的铁片递到了眼前。
“以此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