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前半步,便会惹来书院中两位尊级强者的警惕,更可能激春秋书院的护山大阵。
少女沮丧地蹙了蹙眉,将手指轻轻缠绕在紫间,显得无比的苦恼。
下一刻,少女绕山而行,来到了不句山另一侧,她抬起头,遥望着那陡峭无比的朔明峰,隐隐中,似乎看到在峰顶有一道人影迎风而立,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于是在少女那双无比妖异的碧瞳中轻然闪过了一丝好奇。
可惜的是,此路仍旧不通。
但少女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因此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面,她围着整座不句山的半山腰,将所有可能登山的路径都看了个遍。
却始终未能寻到丝毫破绽。
不愧是大缙王朝的第一书院,在防御外族人入侵的工事上,做得滴水不漏!
“听说再过半个月便是春闱了,不如我便在山下等他吧。”
少女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即巧然一笑,踩着湿润的泥土,在原地转了一圈,下一刻,此间已空无一人。
无独有偶,便在这位异族少女驾临不句山的同一时间,于大缙王朝最北面的边关内,也终于迎来了一位异乡的来客。
大缙王朝的疆域很辽阔,东至朔河流域,西至长雁关所在的月轮草原,南起沙海,北及阴山。
而阴山,则是大缙与蛮族相争了整整五百年的地方。
同时也是高宗皇帝在第五次北伐时的身殒之地。
自那之后,阴山便一直被掌握在缙国人的手中,再未失手。
但今日的阴山,却来了一个身着兽皮的青年男子,背负一根一人高的铜棍,目色冷峻。
不论从穿着还是从容貌上来看,这人都不像是缙国的边关将士。
因为他来自比阴山更北的地方。
此行他被委以重任,被王上寄予厚望,若不能完成王命,那么……
即便葬身异国他乡,也在所不惜!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男子登到了阴山最高的地方,举目远眺那片族人曾征战了多年的疆土,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等,便整整等了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面,男子不吃不喝,连觉也没睡过,晃眼看去,他那如刀削斧刻般的脸庞似乎又瘦了一些,但精神却一点也不显得萎靡。
他的双目仍旧一如既往的坚毅,当中隐隐透着一股狠劲,让人不禁想起蛮族里面最常见的野狼。
整整三天的时间,仿佛让他已经与这片山林融为了一体,就连眼睛最毒的孑鸟也分不出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它们最爱栖息的葵树。
男子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悠长,他的双眉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薄霜,他的胸膛起伏的弧度越来越小,体温也越来越低,甚至令人怀疑,他会不会就这么活活冻死在这里。
答案当然是不会的。
因为他是族内最勇猛的战士,他是王上最信任的臣子,亦是大祭司最出色的学生。
否则的话,他又怎么能够如此轻松地潜入大缙王朝境内,登临阴山呢?
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继续南下,因为他需要等一个消息。
此番前来,不容有失,所以他必须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的正确。
为此,别说是等了三天,就算再等三个月,他也能继续在此地潜伏下去。
好在满神庇佑,或者说,老师的预言从未落空过,所以很快,他就不必继续在这片肃寒的秋风中等下去了。
于是在第四天的黎明,他裹紧了衣衫,扎紧了身后的铜棍,深吸了一口气,迎着那泛着冷光的太阳,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了阴山。
一路,向南。
同一时间,于洛阳京城中,这场雨还没有落尽,但就在人们不时抬头咒骂着这该死的鬼天气的时候,却蓦然现,空中突然飘来了一片恐怖的黑云。
或者更准确地说,那并不是真正的云,而是近百只惊鸿鸟自大缙王朝以西来到了洛阳城的上空,再落在了秦家善堂之内。
每一只惊鸿鸟的腿上绑着清一色的鲜红色短筒,代表着最为紧急的情报。
而近一个月来一直被留在京城的镇国公,徐秋乱,则仿佛在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从自家武场走了出来,推开门,走到了铜驼街上,抬头看着那灰暗的天空,虎目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一匹快马于凄冷的秋风中踏碎了雨幕,自洛阳城门急策而入,手中握着一卷赤红色的战报,高声喊道:“剑门关大捷!”
叶帅御下荆棘军在剑门关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回洛阳,终于给这片凄寒的秋雨带来了一丝温热。
或许在此之前,很多人都没想到,眼看即将土崩瓦解的斩草防线,居然守住了!
不仅守住了,而且荆棘军还给了那些前来进犯的草原人以迎头痛击,直接全歼了其主力部队近五万兵马!
据说,草原人这次彻底服了软,正式向大缙王朝求和,草原王所派遣的议和使臣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即将抵京。
整个洛阳城的街头都充斥着欢欣鼓舞的气氛,宛如一场盛大的节庆。
人们纷纷冒雨走上街头,相互庆贺。
这一日,是时隔近两百年来,草原人第一次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对大缙王朝俯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