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安心中一沉,再一次拔高了音量,厉声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啊!生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夏生笑道:“唐院长此言差矣,生死乃人世间最重大之事,谁敢轻言儿戏?请你相信,我之所以会接下裴元机的挑战,一定有我不得不如此为之的理由,并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此同时,我也希望唐院长能尊重生死台于书院中所存在的意义,尊重这张生死契书。”
言罢,唐子安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寒霜还要沉寂,好在这个时候,执法殿长老悄然来到了他身边,低声道:“唐院长不必太过担心,生死挑战又不一定非要分出个生死,在我书院数百年的历史中,上了生死台仍得以双全之例,并不是没有。”
“如今有你我在此处为监判,只待他们二人分出胜负,我们便立刻出手干预,既符合书院的规矩,也不会将事情闹大,岂不两全其美?”
有了执法殿长老的这一席话,唐子安才终于稍稍安心了一些,当即厉声道:“既然你二人坚持,那我便依了你们,但你们需得记住,此战不论胜负,你们与战双方均是我书院之栋梁大才,万不能因此而让外人看了笑话,做出自断双臂的事情来。下手要有分寸,点到为止即可!”
与之前不一样,这番话,唐子安主要是对裴元机说的,而后者也躬身应道:“定谨遵师命。”
至于夏生,则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对唐子安笑道:“唐院长不必如此紧张,相信我,此战的后果,绝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罢了,甚至不值得我专程为此吃一碗杂酱面。”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为之一愣,因为没有人知道夏生在说什么胡话。
但唐子安听懂了。
于是他刚刚平息下来的惊惧之意再度席卷而至,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秦家族比的时候,夏生对魏供奉唯一的要求,便是吃一碗杂酱面。
然后,魏供奉死了。
现如今,夏生说今日生死之战甚至不值得吃一碗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说自己不会杀了裴元机,还是说裴元机远不如魏供奉那般让他忌惮?
一时间,唐子安一颗心重新悬了起来,好在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稍后一旦两人之间出现了生死危机,他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出手相救。
如此,便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了。
念及此处,唐子安当下开口道:“行了,既然要打,那就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了,开启生死护阵吧!”
话音落下,于生死台的四周骤然升起了一片半透明的光符,就像是一只倒扣的金色大碗,将整个生死台笼罩于其中,也将一众观战人员隔离在了场外,除非尊级强者出手,否则谁也别想影响到场中的战局!
见状,夏生也终于回过头来,看向裴元机,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说了五个字。
“我会杀了你。”
夏生没有说,我想杀了你,或者我要杀了你。
他说的是,我会杀了你。
一字之差,其中所代表的意思便截然不同。
想,或者要,表示的是某种期许。
而会,则代表了某种宣告。
他只是将一件即将会生的事情,提前告诉了裴元机。
但很可惜的是,即便到了此时此刻,裴元机也仍旧没有对此战引起足够的警惕,因为他始终认为,夏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哪怕夏生是灵武双修,但境界上的差距,绝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弥补的。
裴元机是王级巅峰。
而夏生只是将级。
对裴元机来说,越境杀这种事情,只存在于传说当中,就连他自己也从未实现过,这个夏生莫非还真的以为他能创造奇迹?
他算什么东西?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裴元机能够知晓自己家中所派出的两位王级强者,其中一位便是在桂花巷中被夏生一剑斩杀的话,此时的他一定不会如此神色轻松。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而这也是夏生匆匆赶回春秋书院的原因。
他要在裴家把消息传回凌霄峰之前,完成这场生死挑战。
就此时的情况来看,夏生的这番谋划显然已经成功了。
裴元机只知道自己家中所派出的刺客失败了,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失败的,更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裴元机对夏生即将使出的对战手段一无所知。
常言道,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
夏生很了解裴元机,至少他很了解裴家的剑法,但相反,裴元机却对于夏生的情报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