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秦小花又继续说道:“在这五百年间,大缙王朝的子民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异族被阻于边疆之外,不得进寸缕,这盛世,岂不如先祖所愿?”
夏生顿时为之哑然。
秦小花告诉了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大缙王朝在位的这几个皇帝,都是好皇帝。
便恰与在白马镇的时候,宁征所劝谏夏生的那番话同出一辙。
当日宁征告诉夏生,肖震是一个好官。
所以夏生放了肖震一条生路。
那么,现在呢?
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的压抑了起来,这一次,不待夏生开口说话,秦小花便突然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之前他便说过,他有两件事要问夏生。
“我想知道,今夜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秦小花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情,看似与两人先前的争论没有太多关系,实则却是一脉相承,他希望夏生在做此决定之前,能以天下大义为先,能以黎民苍生为重。
然而,夏生终究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果断而决绝地摇了摇头。
“功过之论,不是这么算的。不能因为他是一个好皇帝,便抹掉他所犯下的罪孽,同样,不能因为裴家对这个国家所做出的贡献,便纵其肆意妄为。”
“其实道理很简单,现在有人要杀我,但我不想被他们杀死,那么我该怎么办?”
秦小花轻轻叹了一口气,听着夏生说完了后半句话。
“我只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当夏生从善堂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后面夏生与秦小花说了什么,两人又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没有人知道,但至少在秦四爷的心中,夏生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位值得他敬畏的大人物。
家主已经多少年没有过问过族中事务了?又多久没有与人如此秉烛夜谈了?
而且他记得很清楚,当家主从他口中听说夏生被刺一事之时,眼中所显露出来的雷霆之怒。
从头到尾,秦小花只对他问了两个问题。
“夏生现在怎么样了?夏生现在在哪里?”
之后,家主便抛下了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善堂。
秦邰很清楚,家主虽然一句苛责的话也没有说,但实际上却是在对他表示强烈的不满!
夏生作为秦家客卿,手握两张善字帖,若今夜真的死在了桂花香,那恐怕整个善堂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情报网只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幸好,夏生安然无恙。
秦四爷还来不及做出太多的感慨,便被秦小花唤入了内堂,而一直坚守在门外的毕庆文则与夏生一起走出了善堂。
“夏公子,现在去哪里?”
迎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光,夏生的目色显得有些复杂,片刻后才缓缓摇了摇头,笑道:“回叶府。”
毕庆文忧心忡忡地问道:“要不要我调几个善堂高手同行?”
夏生轻轻扬了扬下巴,看着不远处匆匆而往的兵马司差役,说道:“此时整个京城都已经醒过来了,兵马司、裁决司、刑部应该都出动了人马,若那两名漏网之鱼还敢在这个时候露面,无异于自寻死路,放心吧,事情已经过去了。”
对于夏生的判断,毕庆文一向是极其信服的,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人跟随在夏生左右,与其一起向威宁侯府慢步行去。
一路而往,果然便如夏生所言,整个洛阳城都提前在夜色中苏醒了过来,俨然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相比起一个多月前的戒严之势也不遑多让。
毕竟秦二爷之死才刚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如今京城再有命案生,而且就在距离皇宫不到十里的桂花巷,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再度引得天子震怒,城中人人自危!
这还是没人知道遇刺之人乃堂堂太子太师的情况下。
路上夏生与毕庆文也遭到了多方人马的拦截与盘问,不过好在有毕庆文随行,倒是给夏生省去了不少麻烦。
凭着毕执事的一张熟脸,再加上善堂的腰牌,两人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刁难,顺利抵达了威宁侯府的大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