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若是其他人听到了上官雪晴的这番论调,恐怕会笑她愚昧无知。
但韩儒没有笑,甚至没有开口驳斥自己的这位同僚,只是轻轻低下了头,脸上的褶皱似乎显得更深了一些。
半晌之后,韩儒才试探着问道:“座,要不要将此事通知秦大人?”
秦念的脸上仿佛被圣光笼罩,五官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但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出来的悲天悯人之意,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显得更加虚无缥缈了起来。
“秦家的事,先不用管,现在你的主要任务,还是将冥煞旗找到。”
闻言,韩儒当即执手恭声道:“属下定竭尽全力,不负尊厚望!”
秦念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片刻之后,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秦念也再度合上了眼帘,只是默默地在唇齿间念了一个名字。
“秦嫣……秦嫣……”
……
同一时间,在秦府的比武场中,秦嫣的情况却是有些糟糕。
连战十四场,连赢十四场,虽然为她赢得了在场所有宾客的尊重,以及秦家诸位长辈的赞许,但相比起其他人,秦嫣却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片刻之前的第十四场比试,她固然胜了,却是惨胜,若不是对方的双刀在最后时刻短了那么半寸,恐怕胜负之数还很难说。
经此一战,秦嫣体内的青焱鸟遭受重创,神色委顿,哪里还有以往那高傲的模样,反而更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山雀。
秦嫣则更是惨烈,浑身浴血,左肩已经脱臼、变形,双腿因为多次使用火刺,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红肿得更厉害了,稍微触碰一下就能让人感到钻心的疼痛。
第十四场比试刚一结束,毕庆文便跑到了秦嫣的身边,递上一瓶伤药,目色中带着雀跃和崇敬之色。
“小姐刚才最后那一击炎火真是太霸气了!”
秦嫣已经没有力气笑了,只能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一口气将整瓶伤药灌进了口中,终于又恢复了些精神。
药力散入她的五脏六腑,立刻将那恐怖的高温冷却了下来,就像是在烈日的沙漠中淌过了一丝涓流,暂时减缓了秦嫣的痛楚,使她拧紧的眉梢逐渐舒展了开来。
毕庆文的这番举动自然是符合族比规则的,但问题在于,即便是再好的伤药,也不可能让人立刻复原,即便秦嫣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但她流失的鲜血却无法即刻再生的。
更麻烦的是,除去身体上的创伤,秦嫣的精神也已经被崩到了极致,便如同一根被拉到了极致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最后,也是最让秦嫣担心的,还是青焱鸟的情况。
在这个世上不是没有治愈灵兽的药物,但却是极其珍贵,秦嫣这些年来远离京城,不受家族重视,手中根本没有多少这样的灵药,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有两瓶。
早在第九轮族比之前,她就已经用了一瓶了。
而这剩下的一瓶,秦嫣却是一直舍不得喝,因为她必须将其留到最后对战秦然的时候再用!
否则的话,她的这些连胜,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秦嫣来说,如果不能在此番族比中获得魁,就与失败无异。
当然,除此之外,秦嫣还有一个办法继续再撑几轮。
便是动用无相沙魔!
是的,直到此时此刻,即便秦嫣已经历经了十四场战斗,多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她也一直没有动用无相沙魔,而是一直单纯在以青焱鸟应战!
哪怕刚才那把短刀距离她的小腹只有半寸之遥,她也压抑住了内心强烈的渴望,并没有亮出自己的第二头将灵!
要知道,相比于灵师境,灵将境之所以能够让修行者在实力上生质的改变,正是因为第二头灵兽的融体。
而现在,秦嫣却相当于将自己最大的优势抛弃了!
如此一来,除了青焱鸟经历了第二次进化,顺利晋升为将灵之外,秦嫣与一名灵师境巅峰者有何区别?
最关键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藏锋敛锐而已。
诚然,秦嫣身怀无相沙魔的事情,秦然是知道的,但对方并不知道秦嫣会如何使用无相沙魔,更不知道青焱鸟与无相沙魔配合起来,将会产生何等可怕的力量。
这才是秦嫣最大的底牌。
否则的话,今日又怎么会出现这般匪夷所思的车轮战?
为何会有如此多天才少年如飞蛾扑火般向秦嫣起轮番挑战?
便是有人希望,提前将秦嫣的这张底牌掀起来看看!
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
在确定善堂继承人这样的场合下,任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但谁曾想,秦嫣竟然真的如此倔强,硬生生压死了自己的底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肯轻易掀开。
更不会有人想到,这并非是秦嫣的初衷,而是源于她对另外一个人的绝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