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晚归!
慕容家作为大缙王朝九大世家之一,此番自然也是派了家族供奉前来观礼的,但从头到尾,慕容晚归也未曾对家中的老供奉表现出丝毫的亲近之意,反而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就连私下交谈之时,也自持天星院学生的身份,丝毫不曾逾礼。
朝廷方面,自然也派出了专人来参加这场盛事,礼部尚书项少如亲临现场不说,还有一位众人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也来了。
便是当今陛下最信任的老太监,赵公公。
关于这位赵公公的地位有多高,身份有多显贵,先不必多说,只提一点……
他姓赵。
赵公公是所有人当中到场最晚的,却没有任何人敢表达不满,尤其当他们看到赵公公怀中揣着的那一卷圣旨之时,更是不禁对秦家报以羡艳的目光。
细数当今整个大缙王朝,能够得以皇帝如此信任的,恐怕也只有秦家善堂了吧。
赵公公眉开眼笑地来到会场主位下坐下,也没有多等片刻,随即便当众宣读了圣旨,其中的内容,无非是鼓励年轻一辈努力修行,日后报效国家云云,但最令人惊讶的,却是在圣旨的末尾宣布,此番秦家族比的魁,可以加封官大夫,入宫领赏。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代表威宁侯府前来观战的那个大胖子不禁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喃喃道:“看来陛下对秦家的恩宠非但不减,反而更盛了一筹啊!”
另外一边,毕庆文也是满目惊骇,可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却现自家大小姐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姐!”
“嗯?”
秦嫣有些愣地看了看毕庆文,低声道:“怎么了?”
“您听见了吗?此番族比的魁,可加封官大夫,入宫领赏!”
“哦。”
秦嫣颇为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即又陷入了沉默当中,眉宇间的不安似乎越浓重了几分。
见状,毕庆文也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作为如今秦嫣身边唯一能够信任之人,他当然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但却没有半点办法。
念及此处,毕庆文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又一次回头朝会场的大门口望去,却始终不曾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现身出来。
“夏公子,这么重要的关头,你到底去哪儿了!”
没有人能听到毕庆文心中的这声呐喊,事实上,即便有人听到了,恐怕也不会以为意,因为便在同一时间,一位足够令万人瞩目的老人,慢步从远方走了过来。
老人的身边没有人搀扶,也没有人陪伴,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却并不让人觉得萧索。
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沉的褐斑,连绵不绝的皱纹宛如山川沟壑,代表了岁月所赐予的沧桑,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显得格外有神,仿佛能看透这世间的一切因果,也能直刺人心底最阴暗的秘密。
老人的背部微躬,手中握着一支黑玉拐杖,散着莹莹温热,虽然走得很慢,却每一步都踏得很实,让人不禁怀疑,在他的所经之处,是否会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脚印。
老人的出现,立刻让会场变得鸦雀无声,包括赵公公、唐院长和杨甫修在内的所有人,不论地位、辈分、实力高低,全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以示对他最大的尊重。
在老人的名字前面,有很多的前缀,比如善堂总掌柜,比如秦家老祖,再比如户部尚书,他在世间也有很多名号,比如秦半朝,再比如秦大善人,但他的名字,却始终能让初闻之人感到无比的亲和。
秦小花。
春花秋月的花,繁花似锦的花,同样,也是火树银花的花。
而此时秦小花的出现,也仿佛在这场肃杀的秋风中,平添了几分生机盎然,非但不会让人感到直面传奇的压迫力,反而更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儿。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秦小花走得很慢,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走完了这不到百丈的距离,但没有人敢对此表示不满,更没有人敢开口抱怨,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只有敬畏,以及理所当然的仰望。
秦小花慢步走到主位前,对赵公公等人微微颔,随即抬了抬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道:“大家伙儿都别太拘谨了,我就是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自便吧。”
秦小花的这番话丝毫没有世家家主的风范,而更像是邻里乡亲的长者,语气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随和,仿佛具有特殊的魔力一般,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放松了情绪,不知不觉中,场面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见状,秦小花这才不疾不徐地弯腰坐下,与此同时,早就候在一旁的魏供奉也踱步走到了前方,朗声宣布道:“请诸位贵客先行落座,半炷香之后,族比正式开始!”
随着魏供奉的话音落下,在场中央很快就被整理出了一片开阔地,正对主台,各路宾客纷纷于两侧落座,各自交谈着什么,绝大多数人所围绕的话题,无非是今年秦家大比的魁会花落谁家。
九大家族比与三大书院的招考都是三年一届,但并非每一次都能如此引人关注,也并非每次都能引得宾客满堂。
更重要的是,作为秦家老祖的秦小花,不可能每一次都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