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驰眼神轻飘飘一瞥,也随她去了。
只轻轻把薄外套更往上拉一点,调整好角度,盖过裴浅海的脸。
最痛苦的那阶段已经过去,肺脏里重新吸到氧气,她在外套里头抬起头,双手搭在他手臂上,哑着嗓音说,“好了,别念了。”
“最后一条。”
江北驰俨然已经看上瘾,见她缓过来,嗓音不自觉更加柔和几分。
“妳知道我跟唐僧有什么区别吗?”
裴浅海下意识摇摇头。
江北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一本正经捧起她的脸,“唐僧一心只想取经,而我,一心只想娶妳。”
“……”
江北驰也在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眼神慢慢清明,看来是度过了发作时最难受的阶段。
浑身的紧绷慢慢松弛下来,低下头,他亲吻过她发梢,“好多了吗?回家吗?”
他嗓音柔和,眼中载满温柔,在她点头时,起身整过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将背包反揹在胸前,重新在她面前蹲下身,“上来。”
裴浅海这才发现他右手臂上也让纱布捆了一大包。
“你受伤了?”
人声鼎沸如菜市场的急诊室里,江北驰蹲在地上,顶着陌生人打量的目光,朝她勾勾手指,“没事,皮肉伤而已,没伤到神经,以后还可以拿手术刀,没有心理阴影,不会断送我的医师生涯,放心吧,江医师的女朋友。”
凉薄的嗓音依旧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可就这样的态度,让裴浅海彻底放下自己的心结。
她爬上他的背,偷偷去亲他脸颊一口,“对不起,谢谢你……”
江北驰一愣,粗声粗气回:“够了啊,大庭广众的,别对我乱来。”
这男人的心里素质简直强大到让人无法反驳。
北泽医大的急诊室距离江北驰的公寓不远,回到了家,裴浅海因为药物效用睡了过去,半夜醒来时,外头风声呼啸,门窗喀拉喀拉作响,室内昏黄一片,半掩的门外却有一地暖黄。
她从客房走了出来,听到厨房有抽油烟机运转的声音,走近一看,烟丝在厨房惨白的灯光下静静燃烧,烟雾很稀薄,一吹就散。
江北驰背对着客厅在抽烟,背影竟有些颓废。
像是整个人被抽去了气力,浑然无生气。
她走了过去,脚步声让江北驰一愣,忙把烟在水槽里捻熄,关上抽油烟机,回头说,“饿了吗?炉上有砂锅粥,热热就可以吃了。”
她摇摇头,从后头环抱住男人挺阔的后背,感觉他愣了一下,她立刻收紧双手,阻止他,“不用转身,就这样,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
外头的闷雷在远处砸下,屋内灯光闪了闪,她也瑟缩了一下,慢慢想起那一天也跟今天一样,台风前夕,一整夜都是闷雷声滚滚。
那天是六月二十二号。
爷爷刚走后半个月,期末考即将开始,新闻台刚刚发布入夏第十号台风即将登陆。
晚上九点半,打工的地方提早打烊放人下班,她回到家才发现从丧礼前就没出现的裴翔安竟然出现在家里,身旁还坐着一个矮胖的男人。
裴翔安认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带谁回来都不意外,只是看到屋内一片狼籍,烟雾缭绕,桌上多是喝剩的啤酒罐跟卤味小菜,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忍着不适快速走回房里。
男人靠在沙发边上喝着酒,半眯着混浊的眸子,打量着从面前经过的女孩,朝裴翔安问:“谁啊?”
“我女儿啊。”
裴翔安笑咪咪的,一脸狗腿样。
她捂着鼻子,不发一语走进房间,锁上门,拉了一把椅子扣在喇叭锁下,拿出手机让钱橙橙今晚不要过来陪她。
简单梳洗过后,裴浅海打算继续温书应付过几天的考试,但是外头那状况,她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惹来外头人的注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书没念多少,她开始心神不宁,突然看到外头的灯突然暗下来,她看了下房门,喇叭锁还安安静静的,下一秒门把开始发出喀擦喀擦扭动声,门外有人嘻嘻笑着,“怎么锁起来了,铁锤呢,拿来砸。”
现实让裴浅海没来得及反应,外头雷电一闪,屋子里的灯骤然暗下来。
可能是闷雷打中电箱,整栋楼顿时都吵了起来。
有人开窗咆哮、婴儿啼哭、楼上患有ptsd的老人又暴躁的开始摔东西,吵杂声让外头人的胆子更大了,随着一声巨大的金属断裂声,下一秒,两道黑影夹着汗臭跟酒味破门而入。
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击,一个高大而压迫性的黑影随即一步落在书桌边,粗粝的手掌隔着睡衣布料掐住她的胸口,另一手扯着她的马尾,把人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此时屋内灯光在备用电支援下霎时又亮起来,她一下看清两人的脸,迷濛的眼神中神智都是茫然的状态。
她忍着骤然蔓延全身的恐惧,喊着“再过来我报警”
,可是警告的声音全被闷雷吞没,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神色已经不是常人状态。
小的时候她就见过毒虫,现在更不陌生,她知道吸毒后人的理智早被侵蚀,是非善恶本就不清楚的人,没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两个男人身上带着股毒品特有的臭味,裴翔安用手捂住自己女儿的嘴,对身旁的男人说:“我欠你的钱是真还不起,我就这女儿,喜欢就送你。”
说着催促的面前矮胖的男人,“赶紧、赶紧……”
男人也没推托,把手机架好,拉下裤子拉链,露出丑陋的东西,慢吞吞撸动起来。
那动作不疾不徐,像是在欣赏刚捕捉到的猎物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