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香还待为云氏鸣不平,云氏接着道。
“很久没见父兄母亲了,多好的日子,别提这些不高兴的,扫了兴致。”
自入侯府后,为照顾夏侯文渊自卑又自尊的拧巴情绪,云氏再未回过娘家,即便是传统的三日回门礼,也未去。
养儿方知父母心,她现在也是母亲了,成为母亲,也更理解母亲。
细细想想,她的做法,父兄母亲,得有多伤心。她暗暗骂了自己:魂淡。
“是。”
流香应了一声,与流碧一起,给云氏披上了秋香色云锦锻面儿,镶着白色狐狸风毛的披风,上了马车。
太傅府与忠义侯府,才隔了三条街,可就这三条街的距离,云氏愣是用了近二十年,才走进。
“夫人,到了。”
翠芝一声轻唤,云氏却心一紧,激动的心,隐着一丝丝的害怕。
近乡情怯,果然真实。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整理好心情,车帘便被翠芝掀开,她语带兴奋。
“夫人,二爷和三爷,亲自到府门口来接您了。”
马夫停稳了马,小厮搬来了下车凳,小丫鬟在傍边,撑起了二十四骨的宽大油纸伞。
“小妹,你可回来了,快下车,父亲母亲,已在家等你了。”
说话的是云氏三哥云先愈,他刚补了刑剖主事,还未正式上任。
“三哥哥,许久不见,韵娘……”
未语,云氏倒先哽咽上了。
“好了小妹,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别在风口站着,仔细寒了。母亲听闻你归宁,早早的便准备上你爱吃的,大兄还未下朝,咱先回家,回家。”
云家二郎云先遥,儒雅俊逸,他还是如云氏未出阁时一般,拉着她的袖子,进门,回家。
再次跨进太傅府的大门,云氏晃如隔世,快二十年了,一切还如旧。
穿过前院,刚进后院,云氏便被几名美妇团团围住,她们,是云氏的嫂嫂们。
几位嫂嫂拥着云氏,到了云老太太的春晖堂。
“母亲,看谁来了?”
二嫂子嗓门大,才进院门,便向内喊了一声。
这一声,不只喊来了云老太太,把莳花也喊醒了,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观望。
“嗬,这就是太傅府呀,比忠义侯府气派多了,娘亲为了渣爹,真是下嫁呀!”
云老太太扶着一等丫鬟珍珠和琉璃,亲自迎了出来。
“娘,你怎的出来了,韵娘不孝……”
云氏行下礼去,还未等她说完,已经被老太太一把搂在怀里,“傻孩子,什么孝不孝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氏一听,更是泪如雨下,细细瞧去,老母亲的头,已近全白。
她明明记得,她出阁时,母亲还是一头青丝。
进了正堂,云老太太不舍女儿,携了云氏,坐到湘竹金榻上,而堂下,也济济的挤了一屋子的人。
莳花奋力的扬着小脑袋观望,点评。
“这个有三缕美髯的,想必是二舅舅啦,长得好帅,二舅妈也好美,可惜两人没个孩子。”
云先遥的脑海里,响着奶萌的团子音,奇怪,家中无婴孩,怎的自己听到团子音。
“这个年轻些的,想必是三舅舅了,他傍边的,应是三舅妈了,原书中三舅舅是媒妁之言成亲的,三舅舅不喜舅妈,一直淡淡的,可最终太傅府抄家问斩时,舅妈却为舅舅挡流箭而死,也是重情。”
三郎云先愈也是脑中小奶音响个不停,听到自家媳妇儿为自己挡箭而亡,不由得偷眼瞧了瞧身边妇人,想不到他平日里冷淡了她,她却对自己情深至此,倒是自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