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安平躺了一会儿,定了定神。
楼下门铃摁的更急了,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沈时安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往外看去。
整条街道上的路灯全都灭了,恼人的蝉鸣不知何时也消失了。只有频率越来越快门铃,撕破黑夜,听感古怪的凄厉。
花园小区在京北这样富贾云集的地方,算不上最高档的,但整条街的路灯同时不亮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门铃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安静更让人窒息。
嘭嘭嘭——
门外的东西放弃了门铃,大力砸起了门。
沈时安深吸了口气,走出了卧室。
他先去了龟龟的房间。
昏黄的小夜灯照在孩子恬静的睡颜上,显得宁静安谧。
把门锁好,他拐去健身房,从柜子里找出当年实验室年会抽奖时抽到,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的棒球棍。
沈时安抱着棒球棍,像是抱着求生的浮木,缓缓下了楼。
一楼客厅沉在浓重的黑暗里,一转身,只看到一双幽蓝的眼,探照灯一样散着幽幽的光。
沈时安被吓了一跳。
“喵~”
老孙头甩了甩尾巴,跃到了主人脚边。
懒惰如老孙头,像是也发现了事态的不对,难得没有窝在自己的豪华大窝里,他腿短,毛绒绒的身子紧紧贴着沈时安的脚脖子,脊背拱起,背上的毛全部炸开,圆盘子似的脸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
是随时可以攻击的姿态。
“喵喵~”
短促的叫声仿佛在指挥沈时安“快冲”
。
有了老孙头的助胆,沈时安的恐惧散了不少。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掀开猫眼上的金属片,上半身压低,正要贴上去,顿了顿,又让了开来。
他拿出手机,对着猫眼拍了一下。
手机拍的并不清晰,但熟悉的人光凭轮廓也能认出来。
门外站着五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物业请来的保安,沈时安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沈时安清了清喉咙:“门外是谁?”
隔着门,老李的声带像是被沙子磨过,低沉粗嘎:“我是物业的老李,白天来过,你不在。”
“有什么事吗?”
“这两天小区里发生的事你也听说了吧,物业带头组织大家成立巡逻队,正在统计登记名额。”
老李是东边人,门外的人说的确实是那边的方言。
沈时安将门打开一条缝。
门开的瞬间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拂面,在盛夏的夜里冻得沈时安生生打了个哆嗦。
门外五个人,只有老李穿着保安的制服,其余四个都只是带了红袖章。
不过四个人的脸沈时安都有印象,应当都是小区的住户。
老李举着手电筒,惨白的光照在脸上,被层层褶皱尽数吸了去,像是堆叠的白纸。
沈时安将棒球棍攥的更紧。
老李抻着脖子,纸扎样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我们可以进去再说吗?这里好冷啊~”
眨眼间,不知怎么移动的,老李人就怼到了眼前,半只脑袋挤进了门缝里。
再往前一寸,那惨白的脸就要贴上沈时安的鼻尖。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32度的天应该也不会冻着的。”
沈时安往后一缩,棒球棍毫不犹豫的挥了下去。
咔嚓。
老李的脖子断了,和脑袋呈90度垂了下去。
门被合上,那脖子像是薄薄的一层纸,竟然穿了过来,头还留在沈时安的房子里。
“后生,你怎么打人啊,我脖子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