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处嗣放下书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他揉着眉心,颇感头痛的将手中的书册压下,心中生出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来。
“造孽啊。”
大唐是大唐不错,但他身处的盛唐却与自己理解中的鼎盛王朝截然不同,历史的拐点似乎在行进过程中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程处嗣的认知当中,贞观七年,天下大定,盛世降临。
逐渐淡化了弑兄囚父影响的李二陛下磨刀霍霍,已经初步奠定了天可汗万国来朝的盛世,开元盛世,中央之国,让无数番邦低下头颅,俯首称臣。
而眼下的贞观七年,却截然不同。
唐朝虽然初定,但却处处硝烟,本来该在贞观二年签订的渭水之盟来的比之前要更晚,而这一世的突厥势力更加强横。
而大唐境内处处硝烟,偏偏天灾人祸齐至,折磨着本该走向盛世的皇朝。
大雪,蝗灾,兵祸……
数不胜数。
而之所以选定他程处嗣作为长乐公主的驸马,主要是来自于突厥的威胁。
本该在贞观二年走向衰弱的突厥抢在了李二稳定朝局之前完成了一统,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大的突厥骑兵。
三日前,突厥可汗派遣人手入长安,明面上说的是庆贺唐人的中秋佳节,而暗地里却在宫宴上提出了求娶公主的提议。
而对象,正是李二捧在手心里的长乐公主。
李二虽然不满,但唐人式微,不得不另辟蹊径把长乐公主留在长安,只能在群臣的子侄辈里选择驸马来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本来呢,就算是指婚,也轮不到程处嗣这样的纨绔子弟的。
但偏偏,突厥可汗意外的坚持,甚至提出了三个比试的条件,扬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驸马的人选,无疑是被放在了风口浪尖上。
谁都知道,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谁坐在了驸马的位置上,怕是随时都要面对突厥人的威胁,就算暗中下杀手也有可能。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滚刀肉,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家留在长安中整日胡天胡地的二儿子给强行推到了台面上当靶子。
“这不坑儿子吗。”
程处嗣欲哭无泪。
一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自家亲爹丢出来的挡箭牌,程处嗣就有种被放弃了的小号儿既视感。不过程处嗣也知道,这怕是最好的结果。
旁人,身份不够,配不上长乐公主的身份。
而身份够的,则都是各家培养的精英,舍不得。
而自己这个卢国公的二儿子,平日里胡作非为,昨日那宫人说的文不成武不就说实话还是程处嗣高攀了。
这厮原来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斗鸡,遛鸟,强抢民女可以。
要说出彩的地儿怕是也就一张脸皮能叫人看的上眼了。
得自救才行。
“牌九!”
程处嗣喊了一声。
“世子……”
一个声音在程处嗣背后响起,吓了他一个激灵。
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道。“不都说了吗,以后不要这么神出鬼没,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另外,帮我打听一下,突厥使臣到底是出了什么难题。”
“是。”
牌九说着,就要退出去。
这是昨夜中程处嗣随手指着的暗卫,也是老程家给予程处嗣这个老二的保命牌。程处嗣清楚的很,别看牌九比他还小上两岁,但其实是个地道的狠人。
“等等。”
就在牌九要出门的时候,程处嗣再次叫住了牌九。
“这事儿你安排人去打听,等会你随我进宫一趟,我要亲自面见陛下。”
“世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