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不凡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和无奈。
他想起皇帝去东岳齐山封禅时,在历朝皇帝的石碑前说得那般气吞山河:“天子守国民,君王死社稷,凉州在,朕的决心就在,大渊军的军魂就在,大漠之地,贼可往,终有一日,朕当用西夏人的头颅,还他们十座景观城!”
有御史在下面大声道:“有先朝北守藩篱,令胡人不敢南下牧马;有先朝横扫漠北,封狼居胥;但异族往往去而复返,如凉州这般勇立大漠近百年而从未失者,古未有也。陛下贤明,远追尧舜。。。。。。”
于是文人们在下面高声诵道:“单于西望烟云锥,杀马登坛祭几回。渊家天子今神武,不肯和亲归去来。”
但是!
这一切!
都是假的?
只是一个笑话?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按照兵部造册,凉州城内该有军户1442户,正军14oo余人,可你告诉我实际上却这只有六十多人,你们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报空饷,真的不怕军法吗?”
大渊的军户制度严格,俞不凡不相信,凉州城的军户敢明目张胆地当逃户。
杨一平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递了上去:“靖安八年设凉州卫时,得确有军户1442户,可是现在是承平三十四年,已经过去了六十余年。”
俞不凡迅翻着军户名册,脸上的神情从急切到不可思议,最后慢慢扭曲,甚至有些狰狞,他喃喃自语道:“你是想说,我知道的信息,是六十年前的?”
杨一平没有回应他这句话,而是继续道:“承平四年和承平十九年两次凉沧江之战,大渊都损失惨重,凉州卫随军出征,每次回来的都百不存一,能留下六十五名正军,已经是奇迹。”
俞不凡合上名册,急切地问道:“那军饷呢,兵部一直按照一千多人给凉州卫报饷,户部也按照兵部的名单饷,我知道这其中会有克扣,但是下二三百人的军饷是没有问题的,这批军饷呢?”
杨一平微微摇头:“下官不知道朝廷饷的程序是什么,但是自承平四年,朝廷就没有给凉州过一粒麦子,一文钱,一寸布。以前屠大人在位时,还年年向青州请饷,可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回应,我刚接手屠大人的职务时,也是这样的结局,所以,这些年中,我就不再做这些傻事了”
俞不凡终于绝望了,但他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刚才你说凉州库房中没有银子,这件事,是真的?”
杨一平又拿出一本账簿,递给了俞不凡:“大人明察,凉州军卫所库房中不仅没有一两银子的存银,反而在这数十年中,欠了不少债务,连利息都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