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摩挲着冰凉光滑的棋子,思绪远飞。
“猜先吧。”
对坐的帝师看着眼前呆的少女,淡然开口,随即伸手抓了一把棋子。
林献随意取了两枚棋子,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下这局棋。她在一旁看谢予下了二十几局棋,自然晓得这人是按照棋局输多少给分的。
介于之前的推辞,乱下应该是不切实际了,那还是照之前的想法,输得惨烈,给她零分固然好,最好能给她再倒扣几分。
她将棋子落于棋盘,谢予松手,棋子落在棋盘上,四颗,谢予执白,她执黑。
双方各自落子十几手后,有一位先前得了乙上的世家小姐在一旁点评,“看来林二小姐果真如自己先前所说的那样,棋艺不精啊,她这几步棋下得这样乱,我竟看不懂有何用。”
林献不用抬头都知道这人是谁,户部尚书府小姐顾如霜,整个京城名副其实的棋痴。
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这人可不是这惋惜的语气,而是在一旁赞叹她的棋简直出神入化,竟能叫谢予也没讨到多少好,为此,往后的伴读中扰了她许久,非要同她对弈。
又下了两步,此时该谢予下,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拿棋子,而是抬头瞧了她一眼方才取棋落子,那看透一切的眼神叫林献有些后怕,莫非他看出来了?
看出来也好,谢予这般通透之人,从不强求,若是真看出来了,就该给她分全都扣光放她走。
这盘棋下得久,主要是林献每次落子的时间都肉眼可见的长,她须得好好思量一番如何能输得多些。
谢予最后一子落下时已经午时了,正是日头大的时候,见这局棋终于完了,林献差点没掩住笑意,她起身一礼,“臣女棋艺不精,谢先生见笑了。”
字字恳切惭愧,叫知晓一切的江芷萱都傻了眼,这姐为了摆烂真能做到这份儿上?又是刻意毁琴,又是费尽心思输棋,还搁这上演悔不当初、惭愧非常。
却见谢予眉眼嘲弄,启唇轻笑:“林二小姐,甲上。”
林献抬眼时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她至少输了百目,谢予这是怎么打的?
顾如霜也看傻眼了,她自然知晓谢予向来秉公,决计不会徇私,但这样的分数,要说不是徇私,实在说不过去。
她向来最在意公正二字,若是林献确是下得好她自无话可说,甚至还会找这人求问指点。
可林献这棋下得实在糟糕,最后竟能输那么多,满盘皆输也不过如此了,她输了十几目都只得一个“乙上”
,谢予却给她“甲上”
,委实叫她觉得不公。
于是这人上前一礼,“谢先生这样给分,怕是会叫人觉得有失公允,林二小姐这盘棋如何担得甲上的判定?还请谢先生重新打分。”
一旁的林献简直想给她鼓掌,厉害了顾如霜,直言不讳还得是你啊。问世间谁最公正,直教你当仁不让。再多说两句,再多说两句。
顾如霜也确实成她所愿,她甚至下跪只求一个公正,“若谢先生今日不能叫臣女心服口服,臣女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