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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馨对此觉得有些烦躁,感觉自家就好像被苍蝇叮上的蜂蜜一般,颇有冲动要把这只苍蝇拍死。不过有钟湘在,这样的事,却用不着她来管。
钟湘根本没把谢安远一家的闹事当回事,漫不经心地听完了侍女的通报,便吩咐:“他们家的事,以后不必再回我,按着打无赖的列,打走了也就罢了。”
“是。”
侍女听了,便去传达命令。
下面的人便马上执行下去。
所谓打无赖的例,就是态度要好,银钱不给,此外打人走后,还要叫人留心看看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了来闹,也要盯着他们别叫人害了,却用来算计谢家。
虽然说,现在与谢家最不睦的夷安等几家都已经覆灭,但不意味着谢家就没仇人了,因而小心些总没错。
谢府的管事态度温和地对谢安远等人道:“我家夫人说了,与君家并不相识,且老爷不在家,也不便招待男客,几位请回吧。”
谢安远他们哪里肯走。本来么,谢安远素来是十分要面子的,可是,去了钟府打过几次秋风后,脸皮就不知不觉厚了几分,谢李氏更是能够抹得下脸,当下,谢安远父子在那儿说自己是谢家的族亲,论血脉亲情,谢李氏则在那儿哭诉家中生计的艰难。
谢府的管事好声好气,却丝毫不动容,始终不让他们进去不说,甚至于银钱都没有一分。
他有耐心,态度始终十分温和,不给任何可能看见这一幕的人有借口说谢家仗势欺人。谢李氏却渐渐地由哭求到怒骂了,在那儿怒责谢家不近人情,富贵骄人,不把族人放在眼里,又哭女儿命苦,成了钟湘娘家侄儿的小妾,还一命呜呼了。
谢府的管家见好言相劝不行,不等她再骂出更过分的话,便示意两个婆子上前,动作十分迅地把赖着门前哭闹不走的谢李氏,堵了嘴架起来就把她往车里一塞。然后不等谢安远父子反应过来,便采用了一样的办法,把他们塞上了车,叫人送回南城。
送回南城后,管事又语气温和地告诫他们:别再到谢家找麻烦,不然就把他们远远送走。
这样的威胁,谢安远他们自然不放在心上,且他们的日子也实在维持不下去了,那里能死心,后来又来谢家闹了几次,最后便叫钟湘塞到夷安案中,作为夷安造反一案的漏网之鱼和其他后来定罪的人一道被流放了。毕竟证据也是现成的,他们一家可住在夷安的小别庄里好长一段时日,还是冯嫣安排了去住的,说和冯家没关系,叫人相信也难。
作为谋逆案中流放的罪囚,谢安远一家与其他通行者一样,都被看得死死的,一直被押解到边疆,再没机会能脱身。没人打点,也没有相熟的人,边疆上民风又剽悍,同样被流放的人当中,也有看他们不顺眼的,他们这一家子被欺压也就毫不意外了。这又是后话了。
却说当日谢安远他们这么一闹,让谢兰馨又想起了月牙的事,与钟湘谈论了起来,颇为感概:“月牙都没了,我看她爹娘好像也没有见得多伤心,就算伤心只怕是为着没法去钟府去打秋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几年,当初的人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钟湘淡淡地道:“都是不值得可怜的人。反正都已经出族了,他们日子过得怎么样,最后落个什么下场,都与咱们无关。”
反正自己已经吩咐人盯牢了他们,他们以后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还想做点什么,自然可以寻个时机真正地把他们打得远远的。
谢兰馨想着和月牙交好的那几年,那时候哪里会想着有朝一日会走到这个地步,如今人都已经没了,那些事也真可以放下了:“女儿倒不是可怜他们,只有点儿可怜那个小孩子,那却是跟咱们血脉相连的呢。”
“那是你二舅母的孙子,她自然会教养保护,不然,他这么一个小孩儿,怎么活到现在?早和他生母一道去了。”
毕竟是二房唯二的孙子,肯定不会被故意折腾,不过将来如何就不知道了,“以后他的吃穿总是不愁的,至于出息与否,就要看他自己了,不过想来他不会知道自己的生母的身份。”
这孩子是庶出,是月姨娘所出,但这个月姨娘,和谢家却不会有任何关系。
谢月牙不会在这钟谢两府留下任何痕迹,她的儿子以后祭拜的坟茔也没有她的。
谢兰馨明白这一点,便问:“那她身边的那些服侍人怎么处置?我好像有一个是她带进府里的?”
“既然要模糊掉孩子的生母的身世,那么身边的人当然要打了。左不过是远远地打到乡下的庄子里,叫她们没机会服侍府里的少爷罢了。”
提到月牙的丫鬟,钟湘这才想起,因为忙着母亲的丧事,都忘了查那丫鬟的事了,便忙叫了人去查:“去问一下,当日月姨娘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叫什么名字?特别是穿绿衫子的那个,还有她们可被打走了?”
谢兰馨也忘了这事了。
去了宁国府打听消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告诉她们:“那日陪着月姨娘的两个丫鬟,一个叫小红,是府里的家生子,栓二爷拨给月姨娘使唤的,另一个却是月姨娘带进府的贴身丫鬟,名字叫小翠,就是当日小姐遇见的绿衫子。现如今都打到庄子上了。”
钟湘便问:“月姨娘带进府的?那府里就没有盘问一下吗?”
“当初问过的,说是月姨娘娘家的下人,一家子都在她娘家服侍的。”
谢兰馨便有些疑惑:“她家几时买了一房下人?我记得在玉溪村时,他们家并没有几个使唤人。”
谢月牙家不过薄有家财,在玉溪村时,家里也就两个下人,一个婆子负责厨房并洗漱的事,一个车夫负责赶车等跑进跑出的事,其他的便只有负责田里活计的长工短工,农忙时候,一家子都还要下田下地劳作的,平日里也要做些活,不过活计轻松些。到了谢家后,才有了贴身服侍的人,初时都是谢家给的,后来他们自己也买了几个,但只是几个小丫鬟小厮罢了,并没有整房的。从谢家走后,谢家的人自然还是留在谢家,他们带走的就是那几个小丫鬟小厮。
“也许是后来买的吧。”
钟湘想到谢月牙她们是回乡后,把家里的家财都变卖了才上京的,可能就是那时候觉得还需要一些人使唤,才买的,毕竟之前的那几个,用处不大。
虽然这小翠好像就是为主人抱不平才说那样的话,但既然查了,钟湘便决定还是查得细致一些,就又派人去查小翠的家人,又派了管事去叫人把小翠从庄子上叫回来好问话。
这就不是马上能知道结果的了。钟湘和谢兰馨也都不心急。
不过她们却没料到,查的结果却很快就出来了,钟湘也没想到这竟然毫无难度,那丫鬟的身份也并没有死瞒着,一打听就知道了。
小翠原来就是李翠巧,他们一家就是当初被谢家赶出去的那一家。不知他们怎么和谢月牙勾搭在一起了。
谢兰馨几乎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当初掉进冰窟里的事,只记得好像那是一个挺嚣张的小姑娘,和当日自己所见的小翠一联系,觉得她性子好像始终没变。
小翠被钟府的人连着卖身契一道送了过来。他们不知道钟湘拿她有什么用,但一个小丫头,还是死了的月姨娘的丫头,没人当回事。便是主子在也不会不给姑太太面子。
叫了李翠巧来,钟湘也没有别的用意,不过想稍微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反正时过境迁,斯人已逝,钟湘也不大在意的。
但真没想到还真能问出点东西来。
小翠并不是个硬骨头,更何况也经过了许多事,知道了富贵人家的不好惹,现在自己生杀予夺都在人手,自然就十分老实,什么话都说了。
她们一家子被赶出谢家后,短时间生计既然没问题,可长久了,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毕竟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过惯好日子,开销又大。翠巧他爹也试图拿剩的那点钱做点什么营生,可因为他们在老家没法呆,在外面没人脉,做什么就不成什么,不仅没挣到钱,更折了许多本,后来无奈,便编了个身世,又去投身做人家的家奴。
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年,却偶然被主家现,他们是被赶出来的,又有其他仆人的排挤,便又一次被逐,这次却是几乎白身出的门,没一点私财了。
机缘巧合,落魄的她们一家遇上了谢月牙一家,两家几乎是一拍即合。李家就这么开始替谢月牙他们办事。
钟湘从她口中知道了月牙的确是想借临盆的事,坑谢兰馨一把。此外,月牙还有过很多计划,可是再多的计划如今也都不能实现了。现在月牙都死了,她就更加翻不出浪来。
钟湘听罢,不由冷笑一声,这月牙果然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