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宁城。
廊庑之外,花树底下堆积的冰雪,这两日渐渐融化。
天色渐暗,院内尚未点灯。
年轻人坐在垂着竹簟的廊庑底下,坐姿挺屹,一个人对着棋盘思索残局。
“大师——”
护卫急匆匆从垂花门外进来。
“卫霄那厮,还是借病不见。我们到丹宁已经两天了,青川战事的消息早已传来。青川危如累卵,金城也危在旦夕,实在耽搁不起啊。”
没想到丹宁守备卫霄虽然让他们进了城,也客客气气地好生招待着。
但就是不见他们。
说什么入冬之后,天气严寒旧疾复,不能见客。
这分明就是看出他们的来意,故意推脱之词。
秦千户对于借兵一事势在必得。
西戎长驱而来,又在青川损耗,奔波劳苦。金城内有守兵三千,若是再得了丹宁的援兵,掂量局势,西戎未必就敢攻打金城了。
若是借不到兵,他们这队人马也不必回去。
直接割了脑袋,悬挂在丹宁守备府还更痛快。
穿着俗衣的年轻僧人捻着黑子,垂眸打量棋局。
闻言,他并未抬眼。
只冷淡应了句。
“知道了。”
那护卫还要再劝,他们急匆匆赶了这么久的路,可不是在丹宁修养的。
僧人似也知道他不会罢休。
漆黑的眼眸抬起来。
“明日可见分晓。”
明日?护卫想说的话咽在喉中,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
入夜,书房。
丹宁城守备卫霄,带着幕僚从房内出来。
却见门外浅淡月色之下,孤零零站着一人。
那人年岁不大,身形清瘦,穿着俗家衣,却双手合十,眉眼清冷,自带神佛慈悲。
卫霄一怔,旋即神色如常。
挥手屏退身边幕僚,自己却走上前去。
“卫霄,拜见殿下。”
年轻僧人合掌回礼。
“见过卫将军。”
卫霄笑道:“殿下谬矣,老夫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僧人平声回应:“将军亦谬矣,贫僧也不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