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映雪反光的剑刃落到她的肩头,冰冷的声音响起,“你这是要背叛她吗?”
“孟主事?”
毒娘子转身,惊愕道:“你怎么能拿剑指向教主?”
情势紧迫,孟奚不欲多言,他收剑就走,却听晏清河道:“这也是她的命令,你总不能不听吧?”
孟奚驻足,“你什么意思?”
“唯有经历至痛,方能刻骨铭心,与这段荒唐虚假的梦境告别,你也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回来吧?”
“即便如此,理应事急从权。”
他见不得她伤心,就要下山,“她要怪罪,我一力承担。”
“孟奚。”
晏清河叫住他,分析道:“我了解她,她向来置之死地而后生,倒是这容映澜的出现,反而搅局。等到最后关头,我们只要保住她的命就好了。”
她抛出诱饵,直击他的内心,“至于那个容映澜,你应该也不想他能活吧?”
毒娘子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的表情渐渐凝住,一个十分离奇的猜想浮现心头……盛九焉……阿九?“阿九,你也应该相信我。”
容映澜沉默许久,仍是要应下赌约,“相信我,我会打败他,只要能靠近你,我便能救下你。”
他伸直左臂,右手毫不犹豫地举起剑,如此不顾一切,令阿九心焦,她开始口不择言,“容映澜,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同你在一起,还有那个婚约誓言,不过是我心存愧疚,可怜你罢了。在我心里,这些统统不会作数。你这样做真像一个蠢货,你快滚,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知道的。”
停在半空的手微微颤动,一滴泪从他眼睫滑落,“这些我都知道,阿九,你不用说出来的。”
他闭目轻声道:“但是没关系,我说过,我爱你就足够了。”
君心似铁,剑要挥落的刹那,阿九长啸一声,“容映澜!”
她无声浅笑,“再见了。”
几乎同时,她拼尽全力,踩了一下冰面,无数裂缝从她脚下如蛛网向四周延伸,细碎的咔嚓声此起彼伏。赵郢紧紧掐住她的脖子,问道:“你做了什么?”
他看向冰面,原来边缘尽是被凿过的痕迹,只不过被雪掩埋,未曾发现。现在他们所处的这块冰已和周边断裂,冰雪渐渐融化,即将要沉入水底。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容映澜扔了剑,不管不顾地向她奔来……而赵郢松开她,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他足尖轻点,就要逃离,阿九趁机拔出莫忘刺向他的后心,反被他转身轻巧捏住手腕,“如此伎俩,可杀不了我。”
语音刚落,胸口被重重一击,他惊愕失神道:“你怎么会……”
从未预想过的掌力,令他不曾设防,这才明白,她用剑不过是声东击西。扼住她的手掌短暂脱力,也就在这个瞬间,削铁如泥的剑直抵入他的心脏。莫忘被迅速拔出,朱血如断珠迸溅到她的脸上,“这重重死局,你逃不掉。”
赵郢被她推到水中,他凝着那双眼眸缓缓下沉,这才发现春水本就能转瞬成寒冰,意识逐渐涣散时,他记起来了,这双眼,多年前他曾见过……方寸之地,碎裂,融化,倾覆,阿九向远方望了一眼后,落入水中。容映澜扑上去时,指尖只挨到她的裙角,他脑海尽是空白,随她跳了进去……高冷雪山上,毒娘子和孟奚早已奔了下去,徒留晏清河一人。她抱臂蹲了下来,混乱地自言自语,“不可能,她怎会不留后路?这不是她……她是我认识的阿焉吗?还是说,我从来都不够了解她。”
落水时,远远望过来的那一眼,即使看不分明,可晏清河能感知到,阿焉实际在等的人,是她……“阿九……”
堕入冰湖,依稀听到有人在唤她,阿九下意识伸手。触及到的只是寒意流动。这不应该,似乎有什么不对。她蜷缩身躯,头痛欲裂,破碎的光影如那冰冷刺骨的寒水,逆溯而来。不想放弃,她坚持着,再次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