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是在这样融洽的关系中一同回到了叶家大宅,敏锐如宋明笙,自然能察觉到儿子和同儿媳妇间不太一样的氛围。趁着叶云丛同许盛雅在客厅说话的功夫,宋明笙自然是抓住来厨房“视察”
的儿子,欣喜地想要打听点什么。
“就是……朋友嘛。”
他们婚前彼此不熟,这是双方家庭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如今相处下来,越见小妹衡雅在家中备受宠爱,叶曜便越对同一家庭中的许盛雅和许暨雅心中有难以言明的情绪,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感慨。
许暨雅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看着许中秦和纪婉恩爱和谐的样子,他可以想见许暨雅心中有多恨,而越看见小公主般受全家疼爱的许衡雅,他便越觉着许暨雅前面十几年的人生真是极其的痛苦,可是饶是如此她也愿意对这个小丫头呵护有加,足以见女人的心,终究是柔软的。而许盛雅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多,零零碎碎的,也能从许暨雅的故事里大概拼凑些关于许中秦和他的正经丈母娘盛明薇的大概剧情。只是她也同许暨雅一样,即便对父亲许中秦心有芥蒂,对继母纪婉也只是面上客气,但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却是真的疼爱有加。许暨雅说过,衡雅一个小孩子,她与这些事情没有干系,错的人也不是她,她不该因为这些事情受到冷待,而作为她的姐姐,也不应该因长辈的事情迁怒于她,毕竟她许暨雅自己的人生已经灰暗无比了,为什么,还要去破坏另一个小姑娘的人生呢。她说这话时叶曜还很诧异于她的心胸,但是同样的想法在许盛雅这里,或许也是一样的。
女人的心思当真是高深莫测,叶曜不敢说自己有多明白许盛雅,也不敢说他又有多明白许暨雅。
只是眼看儿子儿媳相处似乎愈发自如和谐,做母亲的宋明笙也不觉高兴起来,商业联姻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只是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即便对儿媳妇万分满意,她心中也自是希望儿子的婚姻能够真的幸福快乐。
庆祝新年的晚餐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摆了上来,细心如许盛雅自然也给二位长辈准备了新年礼物,叶曜瞧着宋明笙喜笑颜开的神色,不觉也玩笑道:“妈,亲儿子在这儿呢。”
宋明笙满眼喜欢地将许盛雅送的珍珠胸针立即别在了衣服上,高兴之余还多了一丝显摆:“亲儿子都不给礼物,还是我们盛雅贴心,挑的礼物都这么好看。”
叶曜接着混淆概念:“她送的不就是我送的嘛,一家人,一样的。”
叶家人一向是欢声笑语玩笑惯了的,许盛雅多来了几次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的氛围,甚至比起她常年冷漠客气相处着的自己的家,反倒是叶家让她待着觉着舒服自在些。故而此时亦捧场似地加入了这样的家庭氛围,并少见地同叶曜抬了一杠:“花的是我的钱,款式也是我挑的,不能算你送的。”
眼见儿媳妇愈发融入叶家,宋明笙自然是要帮她的:“听见没,这是我们盛雅送的,没有你的份儿!”
许盛雅接着婆婆的话茬乘胜追击,平日里淡漠为多的语气在此时也难得的活泼:“有些人小气,还说得冠冕堂皇。”
叶曜佯装败下阵来,转头向二叔救助,眉毛眼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而叶云丛也不负众望地站在了两位女士那边,一边夹菜一边佯装叹气:“唉,大过年的连个礼物都不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许盛雅见状,唇角不自禁地向上扬起一抹弧度,好看的眼睛略显几分得意地扫了叶曜一眼,随即转开定格在自己的红酒杯里,伸手拿过杯子小小抿了一口。
她这般眸光流转,面上的笑意也自在而舒展,叶曜甚少能看见她有这样生动的时刻,不觉间自己脸上也勾起一点笑意,心里想的却是:或许她和许暨雅,本也该是像许衡雅那般快乐自在的样子。
“谢谢。”
今日阖家气氛都不错,宋明笙亦是留了两个孩子在家住,正是撤了餐具准备上水果的时候,叶云丛也去茶桌旁鼓捣他的茶叶了,叶曜走向站在落地窗前微微仰头瞧着一轮清亮月色的许盛雅,轻声道谢。
许盛雅闻言,几许疑惑地转身看他。叶曜见她今日心情确实不错,他面上的笑容也再深了几分:“陪我回来吃饭,不仅准备礼物,还把我妈和二叔哄得这么高兴,谢谢。”
或许是今日确实心情不错,也可能是屋子里太过暖和,酒气也有一点上头,许盛雅亦少见地没有保持一贯礼貌性地寒暄态度,笑容间也有一丝真情实感:“也不算陪你演戏,至少在你们家,我待着比较高兴。”
叶曜惊讶于她此时的坦诚,亦高兴于她对叶家的融入,说话间忽然想到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让今日心情不错的许盛雅再尽情释放一些,于是就向她发出了邀请。
刚切好水果的宋明笙瞧着穿外套准备出门的两个人,有点意外:“这是去哪儿?”
叶曜回头时的笑容潇洒俊朗:“秘密。”
跟在他身后的许盛雅亦是眼带笑意地同两位长辈道了别,神态轻松地出门去了。
宋明笙忽然觉得一切都发展到了好的方向,一大盘水果虽然少了两个人吃,但心情好得不得了,
看向叶云丛的眼睛也亮晶晶的闪着光:“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
叶云丛瞧着那出了门的小夫妻亦是笑,但没有回答宋明笙的话,只是将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可惜了我的茶,没人喝了。”
宋明笙把水果端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笑意明灿:“我也尝尝你这有市无价的茶到底什么味道。”
叶云丛一边给她倒茶,一边笑问:“你不是不爱喝茶吗,怎么,转性了?”
宋明笙接过茶杯,学着叶云丛往日的样子凑近去闻了闻,只觉得香气确实跟一般的茶不大一样,果然是贵有贵的道理。
“人总是会变的嘛。”
一口茶下肚,宋明笙虽然也尝不出这茶到底好在那里,但口感上总比平常的茶要不同些。
叶云丛闻言,唇角还是勾起一个和煦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儒雅。只是他那句声音极轻的话宋明笙在同佣人说话间并没有听见:“至少我一直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