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整齐划一的下马声,安烁猜想那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轻甲骑兵,如若不是滥杀无辜的匪徒,他们尚有一线生机。
阿木怔怔地站在原地,身后的破窗灌入阵阵冷风,将他的头吹起,张牙舞爪地在半空幽幽飘舞。
全身除了金丝面具下的半张脸,其他的部位早已吓得汗毛耸起。阿木暗自思忖,哎,我小小年纪,为何总是承受这么多……
“哧哧”
一声,朽木门诡异地打开,半晌不见人影,一只手握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伸进来。
随着门越开越大,火把一个一个地冒出来,屋外被数不清的火把照得通明,阿木感觉自己就像火炉中待烤的木鸡,全身被扒光,毛都不剩下一根。
无处躲藏,他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座毫无威胁的雕像。
“啊,鬼,鬼……”
为的兵卒尖叫一声,转身欲逃离,却被一声粗犷的怒骂呵斥住。
“逃者立诛,提起你们的刀杀进去,看看是人可怕,还是鬼可怕!”
话音刚落,为的兵卒颤颤巍巍向前挪动,每挪一步都伴随着挥刀乱砍空气。
兵卒离阿木越来越近,刀锋在火把映照下射出刺目的光,那光仿若针芒把他牢牢钉在原地。
在刀刃向阿木的胸前砍来的瞬间,“嗖”
一声巨响,兵卒手中的刀哐当落地,整个人也被一股神秘力量掀翻在地。
兵卒手中的火把,在他摔倒时,抛到云攸跟前的茅草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眼看大火冲天而起,门外人马顿时被挡在大火之后,马匹也受了惊吓,扬起前蹄,慌乱嘶叫起来。
倏忽间,安烁惊坐起身,他挣扎几下依然没能站起来。云攸手脚并用,扫开他身上燃烧的茅草,用力全力把他向窗户的方向拖拽。
云攸想起阿木曾说过,安烁早夭的八个哥哥都是火葬,因此他对火有极大的阴影,遇火则神志不清。
孙植突然冒出头来,带着哭腔喊道:“快走吧,别管他!”
“带他一起走,要不我留在这里陪他一起死。”
云攸一边拖拽安烁,一边说,浓烟呛得嗓子和眼睛生疼。
孙植单手扛起安烁,像扔麻袋一般,将他扔出窗外。幸亏杨延霖在窗外接住他,云攸翻身一跃跳到窗外,回头只见孙植猛地一跃而起,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下去,直挺挺立在原地。
云攸双手抱着孙植的腰,变换着不同姿势把他往窗外拖拽,却根本使不上劲。
大火已烧至屋顶,点点火星四散而开,吞噬着整个屋舍,滚滚黑烟冲天而起,遮住了云攸的视线,只听见阿木悲恸地喊道:“你们快走……”
。
话音刚落,屋舍轰然坍塌。
杨延霖早已搀扶着安烁远离火源,云攸也在屋舍坍塌的瞬间,将孙植拖了出去。
四人疾上马,飞驰而去。
云攸如软泥一般趴在马背上,瞳孔中的火光越来越模糊,直到泪水冲刷掉所有的颜色,终于闭上了眼,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