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峰深吸了一口气说:“难得小哥大义,小弟自愧不如。两年来,死伤在我手下的凶顽不计其数,小弟从来未觉得有什么,自认他们都是该死的人。但小哥的出现,让我认识了一个事实,有些人,其实本性并不坏,是这个天下,是各自的际遇,让他们变坏弓;但得因缘巧合,十恶不赦者也有向善的一天。所以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作恶,就一棍子打死一群人。要因循善导,劝人向善。”
詹之林说:“兄弟说的,使我信受感激。不过,像李猪心这样的恶人,却是无法劝善的。”
瑶峰说:“是的,凡事还得区别对待。对一些恶贯满盈的坏人,如果因为某一天的善心,我们就放过他,那被他欺压的,被他伤害的人,我们又如何交待?要想这天下太平,除了劝善,对待真正的坏人,我们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詹之林轻声说,“兄弟说得对,只可恨我明白得太晚,以至于做过的一些事都无法挽回。”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哥也不必自责,既然走出来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以后柄持心性,一心向善,也可减除些罪孽。”
瑶峰停了一下,抬头看看天色,说:“小哥,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回西谷去。听说李猪心等抢劫了大量的珍宝和良家女子,珍宝也就算了,但受欺压的姐妹不得不救。”
詹之林显得脸有点红,惭愧的说:“兄弟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金银财宝是抢了不少,但真正在营中的却并不多,谁也不知到底最终归于何处。至于女子,那些姐妹们,还真不少,我也知道关在何处。兄弟,快,咱不耽误了,我们即刻赶回大营,救出众姐妹。”
“好,咱们走!”
瑶峰说着,收起包袱即玄铁宝剑背上,至于枪就不必带了。他无限留恋的看了一眼早以化为灰烬的戴家小屋,以及新垒起义母的坟豖,这一离去,可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也许数年之后,夏雨秋霜,风吹日晒,一把荒草,这一孤坟,就掩没在大地之上,谁会记起,这里曾经有一位善良的母亲,曾经充满多少欢乐和辛酸的小院。
瑶峰再次拜别义母,并为义母的坟头新添弓一撮土,然后和詹之林一起,纵身上马,即“驾”
催马下了戴家坳,向着西南方向强盗大营冲去。
转过数重山涧和山梁,很快,两人就到了西谷强盗大营。
站在强盗大营东南角比较高点的岗地上,透过树丛望去,强盗大营一览无余。旌旗横倒,帐篷稀烂,强盗尸横陈,刀枪遍地。但奇怪,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动静;没有喧嚣,也没有马的嘶鸣,只有风吹过树林,出如鬼魅般狼嚎的声音,使人周身泛起一股寒意,惊悚。
瑶峰和詹之林互相望望,满腹狐疑的打马下岗,直奔进强盗营中。入目最惨的是南营,仅仅相隔两个时辰,硝烟血腥,战斗的气息依在,但死一般的寂静;横七监竖八的残尸,透着一种世界的凄凉。瑶峰不禁的打了个寒战,没想到自己的一腔热血,会是这个结局。
剩下的那些强盗呢?瑶峰自言自语:“真的奇了怪了?”
詹之林说:“强盗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自愿的,也有被逼的。主将一死,李猪心一逃,他们也就没有留下来的任何理由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个情况吧!”
他想起强盗踏村之后的惨状,和现在何其相似;记起自己曾经的行为,不由周身一阵痉挛。
李家兄弟数年的经营,就这一天的时间,主要人物一死,李猪心逃离,余下的强盗失了主心骨,无论如何也呆不住了,一哄而散;那些有心机的,就趁机把可以带走的值钱的全部带上。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可不会理遍地的死人,即使伤重的但未及毙命的,他们也不会理,甚至闹烦了还会踩上几脚。他们走后,任凭他们风吹日晒,野兽撕咬,也许数月之后,这里将只剩累累白?。
龙马小心的绕过死人堆,瑶峰在詹之林的带领下,进入中营。因为正值夏季,虽然过去不过两个多时辰,满地的血污已是散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弥漫在近地面。没有风,空气都似乎静止了,这番腥热的气氛真的很难受。瑶峰和詹之林憋住气,一刻不停的过了中营,绕过中央大帐。
中央大帐后面约半箭之遥,有一排比较矮的营房,每一个营房的墙壁都是用厚木板做成,窗户很小,可能连一个人都钻不进去,其上还横陈了两根粗木杆。营房的屋顶用茅草严严实实的遮住,比之前面简单结构的大帐,着实用了点心思。
詹之林越近营房,就越显得迟疑;从进入强盗营开始,他的心中就特别不好受,那些伤亡的强盗,他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一起干尽了坏事。而面前的这排营房,他明确的知道里面关押着很多从外面抢来的年轻姑娘,供他们泄兽欲的猎物。姑娘们每天都经受着强盗毫无人性的摧残;以往,詹之林多见不怪,甚至自己也3与这种罪恶。如今想起,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他忽然很怕见到这些姑娘,这些充满着仇恨,充满着无助的怨恨的眼神。他期望这些姑娘已经不在人世,像营中死亡的强盗一样,或被余下的强盗带走,或已被强盗杀尽……他现自己的心还在罪恶的漩涡中打转,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战栗甚或羞耻。
瑶峰没有注意到詹之林脸上表情的变幻和内心的斗争,他问:“小哥,这里是……”
詹之林一愣,似刚从臆梦中惊醒,迟疑的说:“这里就是关押众姐妹的地方,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