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星星点点的雨迹早已汇聚成破碎的水面,流向马路的排水管道,这噼里啪啦如同放烟花的雨声里,陶权听见霍湘说我也爱你。
他原地停下,愕然地看着霍湘的背影,看见雨水将霍湘的发梢打得紧贴鬓边,他们新买的白色琴箱边缘,一袋备用琴弦飞了出来。
霍湘转身捡起,折返到他身前,一道凄厉的雷响在世界尽头爆开,周围一切事物浑然被乌云染成深灰色,霍湘也是深灰色。
雨
“别傻站着啊!淋湿了要!”
霍湘大声喊道,手还抬着,几柱雨水从方形塑封袋流向手腕,再分流成网状,犹如被透明的藤蔓缠住。
陶权抓起霍湘的手,藤蔓顷刻间化为无形。
两人再度奔跑起来,这场末日暴雨将他们狠狠浇透。
抵达躲雨处,雨声还是响得听不清人说话。
霍湘凑到陶权耳边喊:“我看到前边有家旅馆!走!”
这是一家陶权记忆里的旅馆,戴老花镜的大娘在大理石前台后边数账,满是磨痕的地板倒映出两人湿淋淋的身影,霍湘走了进去:“你好。”
大娘抬头,摘下老花镜,“……陶皮捣蛋?哎哟亲娘诶,咋给淋湿了,没带伞啊?快进来快进来!”
陶权傻呵呵一笑,“邹婶。”
霍湘一脸原来你们认识的表情,也笑了,接来大娘递给的毛巾擦头。
“这雨下的,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擦完陶权说。
霍湘掏出身份证,“开个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想怎么回去吧。”
陶权狐疑地瞄了霍湘一眼,他记得霍湘不会随身携带身份证,但也没多想,问邹婶要了间房。
准备上楼时,霍湘把琴箱丢给陶权:“你先上去,我去隔壁买两套衣服。”
陶权:“邹婶,有伞不,给我对象拿一把。”
旅馆属于老式格局,走廊左侧是一排临街窗户,正被狂风席卷,嘎吱嘎吱响着,浅兰色窗膜几乎要被震落。
陶权走到尽头的那一间,以前学校球队偶尔会来附近的体育馆打比赛,老师叫大伙儿住一块,他总被分到这一间。
时光飞逝,简陋小旅馆升级成民宿,地板多了层米色地毯,显然刚洗过,散发着洁净的洗衣粉芳香,墙上挂有一幅颜料浓重的油画,不知是哪片山野湖泊,屋里一切内饰都与从前不同。
但陶权没觉得陌生,仍能从木质窗沿和沙发扶手的刮痕找到年少时的感觉。
他把琴箱放在一旁,边走边把湿衣服脱掉,钻进浴室洗澡。
然而出来时霍湘还没上来,又暂时没衣服穿,只能围着浴巾在房里等。
雨仍在下,且比刚才更夸张,乌云几乎和楼房挨着边,世界一片灰暗,浇注的雨水使得窗外的一切都朦胧十分。
陶权打开一条窗缝,滚烫的雨风霎时灌进屋子。
他平躺到床,等了一会儿,霍湘来了,手里多出几个购物袋。
“这民宿还婻諷挺温馨的,”
霍湘扫视旅馆,脱掉衣服,说,“你试试衣服,我去洗澡。”
陶权回答好,注意到霍湘把一个黑色带子拿进了浴室。半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