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权揉了揉眼:“六点了,雾有点大啊……你还想爬山么?不想的话我自己去。”
“爬,”
霍湘说,“进屋洗脸吧。”
睡眠不足的时候,大脑是很难辨析世界发生了什么,陶权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穿上了霍湘的球鞋,走出门时才发现。
“这鞋好像不是我的吧……”
他喃喃说道。
前面的霍湘已经彻底清醒了,裹紧大衣说:“穿着吧,你的板鞋硌脚,没办法爬山的。”
陶权也把拉链拉起来,“你说的有道理。”
清晨的雾是最浓的,可视范围非常窄,一出院子连山都看不见,雾中尽是山野的泥土味,湿哒哒的,沉甸甸的。
有湿叶飘落,陶权跳起来抓了一片,很快又因为黏手而甩开。
霍湘停在旁边看,风吹得他脸僵:“喜欢乐队生活吗?”
问这话时,他完全找不到当年在天鹅航道的感觉,他对唱歌的兴趣像是飘落的潮叶,一经坠地,再无回退之法。
“挺喜欢的,”
陶权说,“两个队友都很好相处,他们中秋节回家还给我带了月饼,对了!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今年吃月饼了吗?”
“吃了,”
霍湘说,“客人们送了很多。”
陶权又跃起接住一片树叶,闻了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再丢掉。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登山,南高峰总体来说很好爬,有蜿蜒而上的石梯,某几个拐角还有自动贩卖机。
霍湘买水的时候顺便抽了根烟,陶权看着腾空的烟雾深觉奇怪,明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浓雾,却还是看得清香烟飘起的走势,像炊烟,又像一张被风扬起的蛛网。
没爬多久陶权彻底醒了,也变得毛手毛脚起来,经过矮树枝的时候会故意伸手去摇,等水落下来又着急去躲,或者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高处丢,也不管会砸到什么。
再往上走,浓雾变淡很多,但可见范围还是窄,要不是霍湘对这条路很熟,他们大概会在雾中迷路。
半小时后,两人抵达巅峰的小亭子,已经没山再给他们爬了。
陶权跑到观景点,踩上一块巨石,跟在后面的霍湘只能看个挺拔的影子。
雾天不会出太阳,陶权也不在乎太阳出不出来,他今天只是想爬山。
“山顶的雾没那么浓了欸,”
陶权指着山下说,“全沉在山谷。”
“是啊。”
霍湘蹲到另外一块石头上,他们再往前一步就会摔入雾中,摔进墨绿色的深渊。
随后他掏出烟盒,倒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正要点的时候陶权朝他伸手:“给我来一根。”
按照霍湘的习惯,抽烟时有人问他要烟,他都是直接把嘴上的烟给对方,但对陶权应该不行,他怕陶权误会,所以是倒了新的一根递过去。
“我记得你好像不抽烟?”
霍湘说。
陶权点完烟把打火机丢给他,扭头朝天空吐出烟雾,“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陶权抽烟的手法很熟练,霍湘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开始在记忆里搜索三个月前的陶权,可能真如陶权所说,他不知道的事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