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日当天,白滢还在书房内作画。一阵“叩叩”
的敲门声响起,女子抬头道:“请进。”
只见高文晏提着一篮樱桃走进,见她对作画孜孜不倦,架不住好奇心来到桌旁。
男子眼睛忽而一亮,灵丘深沉,蔓竹凝阴,它们高世挺特,拔俗潇洒,犹如活物跃然纸上,“你这竹画得极好。”
白滢放下画笔,眉目中传出几分灵慧,“我喜欢坚毅之物。”
她轻轻一笑,如盈盈春水,让人着迷,“哥哥,我想拜托你件事?”
“何事?”
“我回家后这几天一共画了三幅画,你能不能在上宁城帮我找一家画廊,把它们挂在里面。”
她的神情专注,仿佛沉浸在此事当中。
“你是想要?”
高文晏一脸讶然。
“我想卖画,想挣银子。”
她一鼓作气,讲出了自己的目的;她眼神清澈,那股干劲一目了然。
高文晏面容一沉,轻轻对女子道:“你是相国之女,何必艰苦谋生,赚银子立功业,是我们男儿的事情,你在家可倚仗我和爹爹,出阁之后,可仰赖夫婿,女子只需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即可。”
他第一次听到女子想独立谋生的。
白滢摇摇头,轻轻咬住嘴唇,眼中的清澈已经消散,化为坚定与执拗,“哥哥此言差矣。身为女子,若是成为男子的依附,宅于那方寸之地,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久而久之,便会随波逐流,盲目跟从。一旦失去倚靠,如何自力更生。”
高文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良久才开口道:“有道理,做人到头来终归要靠自己。”
这个女子,是如此清丽,就像一朵出水芙蓉,浑然天成;她却又如此要强,有着男儿的气魄,哪怕繁华谢尽,万物凋零之时,她依然要独善其身,傲视环宇,男子望着她,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也要成为像哥哥这样的男子,谦谦君子,节节而立,卓而不傲,豪气冲天。”
她口若悬河,吐出灿灿莲珠。
“在妹妹心中,哥哥有这般杰出么?”
“这几日在府邸,见哥哥待人温厚,下人们都赞不绝口呢。不似那燕王,手段毒辣。”
说起这,白滢心里又对这位“哥哥”
有了亲切感。
“好了,你已回到家中,有哥哥护着你。这画我先带走了,先帮你挂在画廊里看看,能卖多少钱。今晚记得早点来正厅。”
高文晏将画卷起,冲白滢微笑道。
“遵命。”
白滢低头之间,未曾注意到,男子回头的瞬间,留下的那抹炽热。
晚上,白滢早早地被高文晏拉到正厅,与下人们同乐,随后,又与他父子二人早早吃完饭,白滢着急散伙,也不知那人到底有没有来,她可不想见到他,却被高文晏阻拦道:“滢儿,今晚要守岁,你可不许偷懒哦。”
高正松抚摸鬓间白,叹息道:“鬓毛不觉白毵毵,一事无成百不堪。唯有与孩子们共栖盛时,才能叫我聊表余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丞相整值壮年,何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