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一动,身上的被子如蚕丝般柔滑,而她躺着的身下铺着几层厚厚的被褥,丝毫感觉不到僵硬。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到底是谁,经历了什么?
白滢敲敲脑袋,只觉一片空白,她应该是失忆了。环顾四周,隔着纱帐,那榻上好像有一个人影,侧对着她,那人正低头看书。
那是自己的侍女吗?
不对,那人身影高大,不似女子。
白滢一愣,那是个男子。
她艰难地坐起身,只觉头晕目眩,这才现额头上缠着一层纱布,全身没有力气,又轰的一声倒下。
顿时,只听“啪”
的一声,像是将书籍放置桌上的声音,接着纱帐被挑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陌生男子的脸庞。
白滢彻底愣住,此人是谁,为何在此。
“你醒了?”
彰华见她睁大双眼,眼睛一亮,立即来到她身旁,坐在床榻旁的圆席上,“滢滢,可还有何处不适?”
言毕,又将手搭在她的额头,“嗯,烧已经退了。”
他的关怀,是那么熟练与合理,语气十分温和,神色如冬阳化雪般暖意融融,就像一个焦急的男子,无微不至地照顾患病的妻子。
他的目光深邃如幽潭,她几乎要被吸引进这深不可测的潭底。
“你,你是何人?我为何在此?”
她艰难开口,这才现喉咙嘶哑,想来自己昏睡已久。白滢微微皱眉,想咳却咳不出来。
“滢滢,你先别急,先喝点茶。”
彰华从几上倒下一杯热茶,“你是南翎左相高正松之女高滢,亦是与本王有媒妁之言的未婚王妃,三月前你在我郊外府邸的高处摔落,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好在医者抢救及时,将你从鬼门关拉回。医者说,你已无性命之忧,但脑中有一大块淤血,要恢复记忆,只怕很难。”
白滢听得一片模糊,失忆?难怪自己想不起之前的事,“那你是?”
“在下乃是南翎燕王彰华。”
“燕王?彰华?”
白滢呢喃道,“我怎么没听过这名字。”
彰华听白滢这样说,似乎松了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滢滢,你如今失忆了,自是任何人都不晓得,你先把茶喝了,润润嗓子。”
白滢望着他,被他几句关心的话引得心酸,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见她接过茶杯,听话地喝起来后,彰华会心一笑,轻轻道:“滢滢,你此次新生,本王苦苦等候多月,好在,老天爷终于把你还给我了,以后无论生什么,本王绝不放开你。”
“新生”
二字触动了白滢的心弦,她就像一个初降人间的婴儿,带着虚无的记忆与无知的未来来到这世间,“我这是在何处?”
彰华顿了顿,微笑道:“这是本王在上宁郊外的另一处府邸,你喜欢安静,此处正适合你养伤。”
他看着愣愣的白滢,宛如一股清泉流过心中。时隔三年,他终于能拥她入怀。记得几月前她欲哭无泪,夹在国仇家恨和昔日情谊之间,她完全可以假意与自己和好如初,利用自己对她的爱趁机杀了自己,但她没有这么做,宁可把命还给北齐也不愿欺骗他。看着滢滢伤情,他亦心如刀割。将她从水里救上来那一刻,他就誓,这辈子再也不放手。哪怕她恨他,哪怕她已经许配给完颜弼为妻,他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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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在北齐寻的医者在为白滢诊断后,却摇摇头道:“启禀燕王,公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头部遭受水下淤石撞击,在脑中已形成血块。依微臣目前医术,尚无解决之法。公主只怕,会忘记前尘往事,失去记忆。”
当时听完百感交集,前尘往事,他既盼着她能记起,又盼着她,永不再记起。如此也好,他可以带她回南翎,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
彰华目不转睛地凝视眼前的人儿,见她将茶水喝完后,又道:“你先等会儿,本王去唤医者。”
看着离去的青年,白滢呢喃道:“高滢?王妃?”
难道这就是她过去和未来的身份,方才的青年,于她而要是如此陌生,真要嫁与他为妻么。然而自己目前连亲人都没见到,孑然一身,不听信他又该如何,眼下只能先养精蓄锐了。
不出片刻,彰华就带医者赶回。见账内的人影一动不动,他示意医者稍等片刻。当他撩起纱帐时,只见床上的人儿神情凝重,将双手叠放在膝头,宛如一樽白玉雕像般坐在那儿。他坐到白滢身后,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犹如呵护一只受伤的小猫,仿佛稍大点的动静都能吓跑她,感受到白滢身躯逐渐僵硬,青年温柔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本王知你心情复杂,但是本王会一直守护你,不让你受伤害。滢滢,先让医者为你诊脉,好么?”
白滢迟疑了下,点点头。
医者走进纱帐,见一女子肤光胜雪,我见犹怜,哪里敢细看,低着头侧对着白滢为其诊脉,彰华在旁沉道:“大夫,如何了?”
医者摇头叹道:“高小姐如今苏醒,微臣只需再开些补药养好身子,即可下床活动。但要化解脑中淤血,只怕茫茫天下,目前还找不出有此能力者,只能靠天意了,请王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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