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刘隆披着大氅,小脸埋在毛领里,双手揣在袖筒里,带着人前去学堂。
江平护在刘隆身侧一边走一边说:“外面太冷了,我让人把车辇叫来。”
“不用,我穿得厚冻不着。”
刘隆摇摇头,一团团白气从他口里吐出:“你冷吗?我瞧着你穿得挺少的。”
江平听了,心中一暖,笑道:“我不冷。”
刘隆吸了一口冷气说:“别说话了,这空气都冻人。”
江平点头。
一行人来到学堂,寺人们打起帘子,一股暖风扑面而来。刘隆将袖筒递给宫女,伸手正要解大氅,江平阻止他说:“等一会儿,骤冷骤热容易风寒。”
刘隆接过宫女送来的热饮,呷了一口暖胃,屋里的人见皇帝进来,纷纷过来行礼。
刘隆让他们免了,抬头看见几l人的脸上都带红晕,唯有兜楼储和刘翼两人一脸微笑,笑问:“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好事儿?”
阴泰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反而朝邓广宗挤眉弄眼,邓广宗保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没有理会他。梁不疑低头不说话,郭盛摸着头憨笑。
“嗯?兜楼储你最实诚,你来说。”
刘隆笑着看向兜楼储。
兜楼储挠挠脑袋,看了一眼众人,开心地笑道:“他们几l个这个月都要成亲哩。”
刘隆一顿,一一扫过几l人,先看向刘翼说:“堂兄,你不是年初娶的新娘,怎么又要成亲啦?”
刘翼赶忙摆手,说:“没有我没有我,是他们几l个。”
刘翼和妻子新婚燕尔,没有娶侧妃的打算。
邓广宗轻咳一声说:“我正要向圣上请假回家几l天。”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还有我。”
另外四个声音此起彼伏,刘隆解开大氅递给江平,再次打量五人,按照他们的年龄这个时候成家算是晚的啦。
“不过,你们怎么想着都挤在腊月成亲?”
刘隆坐在暖席上疑惑道。
回答他的是几l人略到羞涩的笑声,刘隆点头看了眼窗外说:“行。你们不会要去对方家吃席吧。”
说到吃席两字,刘隆的心动了,他是爱去吃席的,可惜他现在身为皇帝,不能随便出去,要不然同学成亲,高低得弄个伴郎当当。
阴泰点点头,抱怨似的说:“我婚期订得最晚,要当三个人的男傧相。”
“那不对呀,不是还有四人成亲吗?”
刘隆奇道。
阴泰一把圈住郭盛的脖子,指着他说道:“他娶的是我族姐。”
郭盛顺势给了阴泰一胳膊肘,说:“阿泰娶了耿晔的族妹,不疑娶的是广宗的族姐。”
刘隆看向邓广宗问:“表兄,你娶了谁家的女娘?”
邓广宗不好意思笑笑说:“樊家的女娘。”
刘隆扶额,说:“除了表兄,你们这是内部消化呢。哦,对了,兜楼储,你呢?”
兜楼储自豪地说:“我来雒阳时就成亲啦。”
兜楼储来京时年岁还小,但他是来做侍子的,他爹南单于没有亏待他,给他娶了老婆分了财产,才让他来雒阳城的,也算尽了做父亲的义务。
刘隆问:“你们谁最先成亲?”
梁不疑回道:“我腊月十一成亲。”
刘隆颔首,看向其他四人,他们也说了各自成亲的日期。刘隆要不是皇帝,说不定这个月都在吃席中度过呢。
“你们举办婚礼时,朕不在场,到时送你们一份厚礼。”
刘隆笑道。其他几l人闻言纷纷道谢。
刘隆又与师傅商议下,索性从明日起,给这几l人都放了假,翻年再过来。众人听了,更加高兴了。
每年虽不至于新春前一天还在宫中陪天子读书,但放假那日也是很晚了。
下午回去,刘隆一直在思索这个事情,伴读当中最小的已经十八岁了,他们同龄的族兄弟们都进入郎署开始为做官而准备,而他们几l人依然在学堂陪皇帝读书。
刘隆明白伴读和他们背后家族的意思,尽量伴读与皇帝打好关系,才能在以后的仕途中飞黄腾达。所以刘隆不提结束学业,这些家族和伴读也不会主动提,耿晔这个憨货除外。
他们这些伴读之所以将婚期如此密集地订在腊月,是因为临近腊月朝中一般无大事,以及腊月连着新春假日多利于小夫妻培养感情。
阴泰等人本来就是刘隆和母后为了拉拢世家才召来的。为官做宰领兵打战的能力不是从学堂里学到的,而是一步步历练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