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抬起头,举手拍着他肩膀,道:“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耿晔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把冒犯大汉的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刘隆被他爽朗的笑容感染,说:“朕信你。”
耿晔闻言,心中十分感动。
与耿晔交谈完,刘隆突然发觉自己伴读,最小的比自己还大四岁,算起来是十四岁,最大的十六七岁。
从前年龄小,长住宫中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年纪一年大似一年,这些人总要回家定亲娶妻或者另做打算,一直呆在宫中也不是办法。
刘隆将这个忧虑说给母后。邓绥沉吟半响,问:“隆儿,你要换同龄的伴读吗?”
刘隆说:“我们相处久了,知道对方的性情,相处得也好。若是换成
同龄的伴读,怕对方赶不上我的进度,误人子弟。”
“母后,若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一起送来学习。”
刘隆又补充了句。
邓绥颔首,道:“学无止境。还是这几人,不过他们以后若想回家,提前报备一声,即可回去。至于耿晔,他既然有志气,就听他的意愿。”
刘隆点点头。耿晔果然在几天后,龇牙咧嘴向皇帝告别。他捂着腰,笑得很开心:“我走啦,圣上保重!”
“你……你怎么了?”
刘隆看他的样子放心不下。
耿晔苦笑:“这是走向成功的阶梯。”
刘隆幽幽地瞪着他。
“哈,被我几个舅舅打了。为了不影响和我面圣,还特意避开了脸。”
耿晔只得说出大实话。
“那你舅舅们人还怪好哩。”
“呜啊,我叔伯都没打我,我那几个舅舅依次和我对打,哪疼打哪儿。”
耿晔此刻看起来可怜极了,刘隆反而不厚道地想笑。
“没事没事,那是你娘舅。你看你还能活蹦乱跳,正说明你舅舅对你的拳拳爱心。”
刘隆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我身上都青了。”
“朕赐你些活血化瘀的膏药。”
“哦。”
自从五月旱蝗后,朝廷的政务渐渐归于日常,雨水也变得及时。
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秋收或许能多少弥补一些百姓的损失。刘隆刚想祈求上天保佑,但一想到在东汉,玄学是不管用的。
“母后,”
刘隆朝邓绥说:“京师及附近郡国的水渠已经修缮了,三辅地区还没有。如今三辅地区渐渐平静下来,也差不多是时候整修当地水渠了。”
邓绥闻言说:“三辅的郡国兵调到了边郡抵御诸羌,耕地尚且不足,恐怕最近不能整修水渠,只能待冬日农闲。”
听到边郡,刘隆深吸一口气。虽然朝廷在边郡任了得力的官吏,但以目前形势来看,边郡的军事实力要弱于诸羌。
不知道虞诩等人什么时候能为大汉带来好消息?平定诸羌,边郡重归太平。
刘隆不知道的是,边郡和诸羌正在发生着战斗。
诸羌前些年尝到劫掠的甜头,经常派出骑兵劫掠大汉郡县。他们有马,来去如风,见城池不坚固就入城劫掠,若城池坚固就绕道劫掠其他地方,弄得民不聊生。
今日,一个叫号多的羌豪率领部众,竟然一路劫掠到汉中郡,被汉中郡的五官掾程信联合板楯蛮击败。
程信是汉中郡本地人,与羌人有血仇,他联合故吏和当地豪族子弟一共二十五人,共募敢死士报仇雪恨。
程信率领的人中除了这些悍不畏死的青壮,还有板楯蛮。板楯蛮勇猛善战,与那些敢死士一起阻挡羌人南下劫掠。此一战,羌人大败。
号多带着残余骑兵逃走,投奔先零羌,汇合到一处,又大肆破坏劫掠。护羌校尉虞诩、骑都尉马贤率军迎战,大破羌人。
消息传到朝堂,众人欢心鼓舞,认为平定诸羌指日可待。邓绥赏赐众人,又特赐参战
的板楯蛮渠帅银印青授,其他小帅铜印黑绶,以恩信笼络。
百姓种完庄稼时间稍闲,邓绥下诏征发民夫,修理旧渠。当日,刘隆提完建议,邓绥就派人去三辅地区勘探规划。如今宿麦长出,不用百姓像春夏秋那样细心照料,得了闲暇。
这些年,三辅地区青壮在战争中死伤无数,又郡县时常受羌人劫掠,水利废弛,河渠淤积,灌溉系统半瘫痪,再加上连年水旱,百姓生活极为困苦。
今年三辅等地区又遭旱蝗,百姓人人面有菜色,一些贫弱孤寡之人若无朝廷赈济,恐怕连冬天都可能过不去。
“唉……”
刘隆看到地方送来的奏表,心中感慨百姓生活困苦来。
这些百姓不勤劳吗?
谁说不勤劳?从开春忙到宿麦播种,就差长在地里了。
天未亮,全家老小就揣着干粮和水去地里干活,饿了就拿把干粮往水里一泡,胡乱应付饥饿的肚子,直到分不清庄稼和杂草才摸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