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将外面的灯吹灭,只留室内一盏,朦朦胧胧透着温馨,转头朝皇太后笑道:“江黄门确实立了功。圣上的要求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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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有像某些人利用后宫大肆拉拢权臣获得支持,反而将婚姻交给自己操办,邓绥受到这样的信任,既是欣慰又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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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来,总要为隆儿选个可心的人儿。”
邓绥笑道。
次日一早,刘隆洗漱完毕去上学。经过一天的休假,他这些同学看起来红光满面,精神饱满。
阴泰屡次摩挲腰间的荷包,郭盛极为爱惜身上的衣服,邓广宗正在画花样,梁不疑在看一本满是秀雅字迹的小册子。
自己与这几人相处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他们的脾性?
阴泰骚包喜好华衣美服,那个荷包平平无奇,却独得他芳心,一定是佳人送的。
郭家虽然不如光武时显耀,但不至于爱惜一两件衣服。还有邓广宗和梁不疑,这两人之前一个爱画风景,一个喜读孤本,现在行为迥异。
不是恋爱降智,又是什么?
周围弥漫着小情侣的酸臭,而刘隆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春天到了啊。”
刘隆感慨一声。
“圣上,春天都快过去了。”
听到刘隆感慨的刘翼提醒了一声。
刘隆摇头晃脑道:“堂兄,这你就不懂了。”
春天确实要过去,时光落在暮春,渐入初夏。
下学后,刘隆回到崇德殿做功课。邓绥心血来潮,将刘隆写好的功课拿起来,上面是一篇短赋,论述了亲贤的重要性。
刘隆的文采不算出众,在几位大儒老师的教导下也只是中人以上的水平,但短赋读起来质朴可爱,朗朗上口。
刘隆抬起头,脸上带着自得,问:“母后,这个赋写得怎么样?”
这可是他琢磨许久才写成的短赋。
邓绥笑着摇头说:“我对辞赋一道不太通,樊女史倒是写得好。”
邓绥说着,招手让侍奉笔墨的樊嫽过来阅看。樊嫽忙放下笔墨,走过来接过短赋,仔细看完后道:“圣上直抒胸臆,立论卓绝,在陈述叙事上尤为擅长。”
邓绥含笑:“你向来拟诏工整,说说这篇赋中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樊嫽微微一顿,想了想道:“这篇文章别处都好,只是韵脚有些不协。”
刘隆点头,他是学过韵脚,无奈是“一学就会一用就废”
的情况。
邓绥道:“你可会修改?”
樊嫽看了眼刘隆,只见刘隆含笑点头,才道:“请陛下和圣上允我一试。”
皇帝性格温和仁善,从不为难宫人,对她们这些女史没有丝毫轻视。樊嫽为皇帝改文,心中倒是没有惹怒皇帝的顾虑。
她已经看明白了皇帝的禀性,只要别人说的有道理,即便是骂他,他估计也会唾面自干。
樊嫽将短赋拿回自己的位上,尽最大的可能少改文字,思考半响,提笔改了几个字,然后递还皇太后。
()邓绥看完(),笑着传给刘隆。刘隆接过来一看(),只是略改动几个字,这篇赋瞬间变得雄辩顺畅,让人不得不感慨文字的魅力。
“樊女史可谓是一字师。”
刘隆丝毫没有感到尴尬,反而称赞起樊嫽来。
樊嫽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圣上称赞。这一字师是什么典故?”
樊嫽从未在书上看过这个典故。
刘隆扶额,笑道:“不是什么典故,达者为师,三人行必有我师,一字师就是指像女史这样善于修改诗文的人。”
少年的面容在烛光显得格外得秀雅,一双眼睛星灿月朗,脸颊漾着两湾小酒窝,柔软而又可爱。
樊嫽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睛,谦虚道:“圣上缪赞了,若无圣上锦绣文章打底,即便是大儒名家也不能改。”
刘隆开心地笑起来:“真的吗?”
樊女史向来直言,她的话一定可信。
邓绥的嘴角弯起,深藏功与名。她就说嘛,像隆儿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樊嫽给刘隆和皇太后道了一声,然后回到位上处理奏表。刘隆则将樊嫽修改后的内容,重新誊抄一遍做提交的作业。
他这次一定比梁不疑写得还要好。
邓绥待刘隆抄完,问他道:“你几位师傅不仅要校书,而且各有本职工作,又要教导你们,而我又有政务要处理。樊女史学问好,不如让她辅导你课后作业如何?”
樊嫽听到这话,心脏蓦地一停,她自然明白皇太后这话背后的含义,她的手心出了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