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往陈夏坐的位置放一个,把他扶正,然后在手里各塞一个,嘴里塞一个,剩下的撒在身边。
“这些都给他,已经拿下来了,就不好再拿上去。”
众儿子们把陈拉了上去,终于如释重负,暗自欣喜若狂。
陈这回亲自把大瓮的木板盖子盖上去,指挥儿子填土。
儿子们这才卖力地把土啊,砂石啊,纷纷往坑里填,填得满满的,并且用脚狠狠地压实,好像害怕叔叔从土里爬出来找他们似的。
根据陈夏事先的安排,不堆土,不立碑,过几年这里就跟没人来过一样。
……
其实陈夏并没有真死,虽然被破了五脏六腑,无法修炼,修为在迅消退,但还是有练气三层的实力。
闭气假死,很容易做到。
手里的银子是故意露着的。
他与陈是堂兄弟关系,跟堂侄儿关系又远了一层。
虽说是血亲,却是血亲中稍远的关系。
他是相信陈的,但不敢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堂侄儿身上。
何况在陈家住了十天,并不是白吃白喝,而是仔细观察每个人,得出的结论就是:陈教子无方,儿子个个都贪婪。
陈逃过难,吃过苦,所以不肯让儿子们吃苦。
没吃过苦的儿子们就养成了绝不肯吃苦的习惯,往前走一步,就变得贪婪,冷酷无情。
一个堂叔而已,又没有后人,他们不会畏惧。
陈夏这样安排的好处是,堂侄儿们知道堂叔坟里没银子了,才能彻底把他给忘了。
当陈带着儿子们走后,他微微睁开眼,叹了口气:“这回,应该没事了。”
他坐在大瓮里,警惕地感知地面之上的动静,不吃不喝,足足熬了二十天,确定不会有事后,才开始念诵咒语,断绝自己的生机。
生路艰辛,死路简单,谁都想绝处逢生。
只有大智慧,才能向死而生。
明瓮葬法的前辈,思路清奇,不合大道,却又暗合天理。
春花烂漫,死而结子。秋气肃杀,却给来年带来生机。
陈夏在瓮中,将从死亡开始,重新经历孕育,生长,呱呱坠地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意识半清半醒,十分痛苦,无法动弹,一切都交给命运。
这一回重新出生,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生母,没有生父,违背天道,逆势而生。
不知结果如何,唯有勇往直前而已。
一年后,堂兄陈去世,三个儿子给他风光大葬,选在祖茔的好位置,封土高高堆起,非常显眼,与陈夏……毫无可比性。
时间无意义地流逝,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陈夏静静躺在大瓮里,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这些痛苦都是他自己选的,毫无怨言,不求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