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具尸首,或趴或仰。
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染红了车辕和厢壁,以及附近的泥土地。
死状之凄厉,惨不忍睹。
由于死者身份特殊,此案很快从县衙递交到了府衙。
京兆尹阅过卷宗,面露难色,问立于堂下的县官:“陈大人觉得,这是何人所为啊?”
“手段凶残且乱无章法,财物亦席卷一空,下官认为,凶犯乃小杭山一带的流匪,至于那位高小姐,虽然没有当场丧命,恐怕也……唉,凶多吉少,按那些人的脾性,大抵是侮辱后扔到哪个山谷里去了,想找,难哪!”
英雄所见略同。
京兆尹点了点头,下笔定案。
若是普通人家,此案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高秀秀到底是齐国公府的亲眷,京兆尹打算先派些官兵搜寻上一阵子。
以彰显自己竭尽全力之心。
但尽人事,总归知天命。
等日子一久,再慢慢淡化,那齐国公也不好怪罪什么。
府尹大人的算盘打得响,却是忘了,官场上的一套,那齐老爷子岂会不知?更是低估了齐家对这名嫡外孙女的重视程度。
文书前脚送到国公府,老爷子后脚就亲自进了宫,直奔上书房。
“皇恩浩荡,救救老臣的家人吧!”
齐国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呯呯作响。
惠帝大吃一惊,忙命人搀扶。
“齐公这是做什么,有事尽管说,朕定当为你做主。”
老爷子老泪纵横,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末了道:
“既然现场没有秀秀被害的迹象,那就表明生还的可能性极大,臣恳请圣上特令有能力的官员抓紧审查,免得错失救人的良机哇!”
惠帝当即召来刑部尚书,当着齐国公的面,责令对方立刻推举出最合适的办案人选。
杜尚书躬身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此案疑点重重、破朔迷离,而大理寺现任少卿段垂文,年纪虽轻,却有雷霆手段,这两三年来,破获无数起奇案,交由他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闻言,皇帝显然有些意外,但随即颔首:“不错,段少卿之名,确实如雷贯耳,齐公且宽心,十二个时辰之内必有你外孙女的消息。”
“谢主隆恩!”
急诏送到大理寺的时候,段垂文正与谢寺卿下棋。
送信的李公公与老寺卿有几分私交,禀明旨意后,又小声道:“听说这差事,是杜尚书举荐的。”
谢闵宗面色不改,笑意吟吟:“尚书大人心怀坦荡,慧眼识才,着实真令人佩服。”
李公公挑了挑眉,一甩拂尘:“宫里头还有事,咱家先走一步。”
“送公公。”
谢闵宗回到屋子时,看见段垂文正翻到卷宗的最后一页,一瞥棋盘,也已然落子,他笑着摇了摇头,叹道:“难怪杜怀雍说你雷霆手段。”
“学生无意争锋,只是……”
“明白。”
老寺卿盘腿坐下,悠悠道,“那帮龟孙子,只会憋着坏偷偷下口,自个儿没能力,还不允许别
人出风头。”
“……”
关起门来,老师的嘴就没饶过谁。
“唉,倘若汪晁那老顽固没有告老回乡就好了,总不至于让刑部沦落到这种地步,可惜哪……”
谢闵宗一边感慨着,一边在落子时,尾指假装不经意地轻轻一碰。
收回手后,觑见对方毫无异样的神色,暗暗舒了口气,继而俯瞰焕然一新的局面,露出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