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说我妈妈不好,我妈妈是家里挣钱最多的!”
甜甜目光直逼奶奶。
看得朗琴愤怒而无助,“反了你了!”
她给孩子一巴掌。
“你这是干什么!”
殷明东看不下去了,人家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家,哎,每两个女人就一台戏,一台大戏!
朗因还在路上,陈雨先进的婆婆家门。
一身雨,她把裤脚一放,裤脚淤的水将门垫打湿,给她开门的朗琴见了,不高兴写在眼角眉梢。
“奶奶。”
陈雨和婆婆打招呼,婆婆递给她一双从酒店带回的纸拖鞋。
“来啦。”
公公穿着西装短裤、白背心,靠在沙上。西装短裤和白背心都是为陈雨穿的,俩老在家,他通常只穿条大裤衩。
公公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是《北京晚报》,纸媒要感谢这帮老粉丝,有他们在,报纸的基础行量就在。
“来了。”
陈雨在雨阵中,路过稻香村,给公公买了爱吃的牛舌饼,她把写着品牌名的油纸袋往公公面前一搁,公公抖抖报纸,目光从报纸上方看向撒开口的牛舌饼,面色稍霁,“淋雨了?”
他看看陈雨的头和湿裤脚。
“没事儿,几百米的路,一会儿就干了。”
陈雨四处看看,问起女儿,“甜甜呢?怎么了?”
“去隔壁阿勇家玩了。”
殷明东说,他见朗琴阴沉脸,在客厅来来回回,抬起腿脚,往书房钻,“陈雨,你和你妈聊,我给朗因打个电话,怎么还没回来?今晚在家里吃吧。”
“好。”
陈雨倒不怕婆婆给她上政治课,就怕回到家婆婆正在骂甜甜,她不喜欢任何人说,她女儿不好,特别是当面。
朗琴坐在餐桌前,脖子梗着,青筋暴起。长垂在肩膀,尾有点湿,看样子刚洗过澡。她穿一件绿色条纹棉绸无袖睡衣,陈雨一直觉得这种睡衣就是一块布剪个洞,从头套下去,两边胳膊下缝起来即可。
“陈雨,坐。”
朗琴招呼陈雨道,她指着黄色餐桌,她对面的同色木质靠背椅。
她拿起凉水壶,陈雨礼貌地将两只玻璃圆口杯端在婆婆面前。婆婆只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水。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婆婆自顾自喝着水,陈雨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坐在婆婆正前方,等婆婆开口。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陈雨多年来的采访经验是,如果采访对象不说话,那就硬等,等到对方惊诧,对沉默感到羞惭,先羞惭的必然先开口。
果然,朗琴直勾勾看着陈雨一分钟,陈雨低头喝水。两分钟后,朗琴转移视线,悲愤地抿抿嘴唇,等陈雨问。陈雨放杯子时,溅出些水在桌面,她扯一张餐巾纸轻轻擦拭着,三分钟后,朗琴沉不住气,先说话了。
“陈雨,我们这样的人家。”
朗琴无语凝噎地看天花板。
“奶奶,怎么了?”
陈雨双手握着玻璃杯。她在心里数一二三,她猜不出五秒,下一句要出来,“走出去的姑娘”
。
“走出去的姑娘。”
陈雨数到四,听见朗琴说。
朗琴去年花两万块分三次种的牙咬着嘴唇,描述了今天下午甜甜在美术班生的不可名状、大逆不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