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眉军的战术转变如同一颗投入湖中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恐慌的涟漪。
住在东山县里的人们,原本还在夜色的掩护下,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躲在家中,可此刻却被铁蹄的轰鸣和不断蔓延的战火彻底搅乱了心绪。
明明已经夜禁了,可人们的恐慌情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难以遏制。
他们或是拖家带口,或是孤身一人,纷纷涌向城门,希望能够逃离这座即将成为战场的城市。
街道上,人们推搡着、叫喊着,有的在寻找藏身之地,有的则不顾一切地向城外逃去。
老人和孩子在人群中哭泣,青壮年则在努力保护着自己的家人,场面一片混乱。
前两天城外附郭被烧成白地的惨况,已经被口口相传,县城里的人们没有谁想要待在家等死。
城门处,守门的士兵在努力维持秩序,不断呵斥、鞭打,甚至砍杀起一些着蜂拥而至的逃难人群。
一些守城的士兵在努力安抚民众,告诉他们城内备贼军马上就会得胜,但在这样的时刻,他们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在城中的某些角落,一些胆大的无赖汉和浮浪子们甚至开始趁乱打劫,甚至行其它一些人神共愤之举。
“当家的,就是这赵家小儿害的咱们家,今夜他肯定在衙署当值。咱们趁乱逃走前,不如给他家放把火。”
一个穿着男人破衣服,脸上抹着锅底灰,头被一张破头巾胡乱扎起来女人,怨毒地对身边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说道。
“放火烧屋?这不大好吧,都是邻里街坊的……”
那男人听了自家婆娘的话,稍稍迟疑了一下。
“……更何况,赵家那小儿在衙署当差,乱军进城之后,他必定十死无生。等到咱们再回城里,这院子不就成了无主的地方?
没了赵家那小儿,咱们好歹说一说把院子占下来,其它人又有谁敢吱屁?
要我说,他既然不在家,这肉铺里多半就剩下一个孤老太太和一个大肚子的婆娘。
待我把那娘俩砍了,咱们从他家拾掇些细软,拿一些钱财,出城躲灾也才好有个预方便的东西。”
这公母两个,一唱一和,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心肠歹毒,真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而他们也不是旁人,正是在这条巷子里住得臭遍大街的郑大公母俩。
郑大的手里拿着菜刀,刚要用菜刀去拨动赵家肉铺的门闩,巷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铁塔般身影突然出现在巷口,而且那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那人披着铁甲,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分外骇人。
赵无咎刚从县衙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