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士元不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下子给抓了把柄,还把父亲牵扯了进来,少不得一顿骂了。听县令的语气,可能还会将柳家从南安赶离,更加忐忑起来,自家财力雄厚的确可以搬至别处,但此刻到处都是洪水,如何能渡得过去?赶忙陪着小心道:“大人,小生一时胡言乱语,怎么可能这个节骨眼上催人收租呢,柳家自迁来南安,得大家不少帮衬,正思量着拿出积蓄为大家办点实事呢。”
郎翌宁目光微敛:“哦?这倒是好事。”
柳士元眼看有戏,连忙接上:“柳家自是愿意为南安百姓略尽绵力的。”
郎翌宁:“柳家能有此觉悟想来柳公子刚才应该是玩笑话了,却不知愿出几何呢?”
柳士元大松一口气,这是不打算追究的意思了,南安贫瘠,柳家象征性地出些钱粮应该就能过关了,但看县令大人的样子少了好像说不过去,迟疑道:“要不五、五百……”
话还没说完,郎翌宁大声接过:“要补五百两?柳家果然豪气干云,郎某代南安百姓先谢过了。”
五百两在这小县城可不算小数目,围观的人也是一片哗然。
柳士元结结巴巴道:“不、不是……”
“不是什么?”
郎翌宁目光所至,眼中似有幻彩。
“没、没什么。”
柳士元身子登时凉了半截,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县令下不来台显然是不明智的,不由默默把“五百斗”
三个字咽了下去。灾年粮价虽然暴涨,但五百斗粮(十斗为一石)最多也只需5o两银子,现在直接翻了十倍,柳家这次是大出血了。
郎晔看了直拍大腿,老爹这竹杠敲得可算非常老道,眼瞅民意可用,马上给对方施加压力,让柳士元进退失据,然后硬是给扣了一口大大的黑锅上去,彻底掌握话语主动权。
郎翌宁目的达成,倒也不想逼他太紧,装作不经意道:“水患泛滥,百姓多有伤病,此次又差点闹出瘟疫的乱子,本官着实寝食难安,想着为百姓做点防护,但南安县小倒是缺了不少药物,柳少爷刚说柳家有药可舍,是否能为本官略解燃眉之急?”
五百两都应承下来了,些许不值钱的药物还心疼什么?柳士元当即应道:“大人言重了,柳家确有不少存药,愿拿出为大人分忧。”
郎翌宁看他神情没有丝毫犹豫,料想他应该不知情,未免打草惊蛇,就见好就收了:“柳少爷深明大义,想来刚才的话应该是玩笑,倒是本官小题大做了。”
柳士元长舒一口气,这关终于过去了:“小生的不是,无端妄语让大人为难了。”
“那此事就到此为止?”
柳士元巴不得赶紧散场,回家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闻言当然同意。
秦二被再次遣返回住处,百姓也兴高采烈地离去,迫不及待地去跟家人分享好消息,因为郎翌宁争取来的五百两将马上变为粮食分到各家各户。
郎翌宁下案看到躲在一旁的郎晔几人,眼神示意,几人一起离开。
刚到家没多久,柳家就将银两和药物送来了,额外还多备了一份颇为丰厚的大礼,看来这次的确吓得不轻。
郎晔朝着郎翌宁竖了个大拇指:“老爹,干得漂亮。”
郎翌宁不以为意,看着性子大变的儿子,有意考校:“有什么好高兴的?不是还没有头绪么?”
“都是自家人,就别谦虚了。此次本来就不是很好的时机,你能审时度势改变策略敲来这么大一个竹杠,已经是意外收获了。而且,我们也不是一点成果没有,柳家的确存了不少药物这件事不是明确了么。”
郎晔的话让郎翌宁反应过来,急道:“悬心,你且看一下,药物数量可能对的上?”
宁悬心仔细查看了一番,回道:“清热解暑、温厚固本的几味药倒是大体能对的上,但金银花、连翘和青黛等几味药相差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