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不大认同小吴的说法。
“也有可能是李海东逼王芳拿出的这笔钱。这对母子住在13o4号房期间,经常生口角,这是不是也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很恶劣?”
欧阳说。
李竹道说:“你们说的都是王芳不愿意告诉李海东,这种可能性存在。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性,也就是王芳不能告诉李海东。比如,王芳会不会突然患病,得了早性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不记得自己的车停在哪里了;或者中风了,丧失了言语能力和读写能力。”
李竹道的假设颇为大胆,缺乏依据,大家同样也没有反驳的根据。一时间,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时,向娟打来电话给小吴,劈头盖脸就在电话里头问她今天穿了什么。
小吴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问:“向姐,您有什么新现吗?”
向娟明白过来,说:“告诉那小子,我们在王芳的胃里现了一粒未完全消化的药丸,经检测后认定为氟伏沙明。这类药物有镇静作用,可促进睡眠,适合睡前服用,并且能够促进肾上腺皮质激素的分泌,促进代谢,防止体重增加,对常见的焦虑症,像广泛焦虑、惊恐作、社交焦虑有不错的疗效。但是,这种药需要精神科医生的医嘱,并在医生的观察下来使用,根据治疗后的疗效和不良反应的情况,及时做出必要的调整,达到最佳的疗效和最小不良反应的状态……”
“向姐,您还是说点我们能听懂的吧。”
说完以后,小吴干脆开了免提。
“这是一种抗抑郁药物,能够迅改善抑郁患者的消极情绪,适用于有自杀风险的患者……”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王芳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的那种?”
李竹道问。
“不一定。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种药还可以用于治疗焦虑症。”
向娟说。
“能不能检测出,她是长期服用还是短期服用?”
李竹道问。
“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会造成肝功能和消化系统异常,死者的脏器有人为损坏,检查需要点时间。”
向娟说。
通话结束后,李竹道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说:“王芳在和谐小区很少和人打交道,我们之前认为她是出于‘职业’需要,有意为之。但是,刚才向姐说她吃的那个啥药,能治疗社交焦虑,也就是说,王芳有可能患有社交焦虑。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王芳应当是长期服用。”
“王芳在搬进白土文小区之前,有五六个月的时间,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这段时间内,她是一个人,还是和李海东一起,我们也不知道。那么在这段对于我们来说一无所知的时间段里,有没有可能是生了什么事,加剧了王芳的病情,让她从社交焦虑变成了重度抑郁,进而产生自杀倾向?同时,在患有严重抑郁,每天都想着要不要自杀的情况下,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法告诉李海东,她的车停在哪里?桂姐说一个月前王芳没接她电话,但是回了短信,回短信的有没有可能不是王芳,而是李海东?”
李竹道继续说:“当然,也有可能王芳在此前并没有社交焦虑,不多与人交往,也确实是她的‘职业’需要。但是,在住进白土文小区之前,应当是生了什么变故,让王芳突然陷入重度抑郁。”
李竹道却陷入沉默,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半响,李竹道说:“13o4号房的装修情况,我们原本认为是用来囚禁王芳。但是,那里的装修设计,如果说是用来防止王芳跳楼,或者防止她出门自杀,是不是也说得过去?”
大家目瞪口呆。
小王忽然说:“王芳会不会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假设:“也不对,李海东没必要给自己背上弑母的罪名和骂名,更没必要碎尸。”
大家陷入沉默。
白土文案就像是一个硕大的洋葱,剥开一层迷雾,却现下面还有一层。大家只期望这个洋葱被层层剥开之后,最终会有一个真相。
车外,美丽的彩灯一串连着一串,勾画出一幢幢大楼的轮廓,大楼上方的霓虹灯闪闪光,各种各样,像无数条盘踞的彩色火龙。
车辆安静的行驶,转入一段高架桥,远眺之下,只见斑驳的灯火栖息于错落的楼市之间,仿佛是这座城市蠢蠢欲动的孤独。城市靡霏,灯火阑珊,城市与灯火之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霾,就像是横亘在大家眼前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