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砸金蛋一样。
槐诗嘶吼,奋尽全力,抡起了手中的武器,再度向着前方扑上来的敌人斩出。
在恍惚中,那些看不见数量的野兽们好像真的变成了海洋,洪流席卷着,不断地想要跳上车来,如同潮汐。刺鼻的血浆变成了澎湃的浪花,骨骼就化作了暗礁与阻碍。
小小的轨道车仿佛变成一艘小舢板。
他们行进在死亡的海上。
可一切变化都变得十分简单了,既然是海的话,就向前航行,既然是浪的话,就将其斩破,既然是礁石的话,那么就严厉地用雷光撕碎。
甚至用不着迈步向前,他们已经笔直地向着黑暗的深渊中疯狂下坠了。
他只要将送到眼前的鬼东西毁灭就好。
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用自己体验过无数遍的方法……
于是,燃烧的阴魂放声咆哮,胸前的裂隙焕烈光,向着前方斩下饱蘸雷霆和心毒的刀和斧。
如此简单。
自杀戮中,少年咧嘴,畅快地大笑。
沈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放着好好撤退的时机不走,非要跟着这个神经病一路往死路里钻,金沐都已经死了,自己这么一个连打架都不会的文职工作者竟然想要试图把这件事情摆平。
然后,现在他像是狗一样疯狂蹬着轨道车,感觉自己就算不被被扑面而来的怪物咬死,也会累死在这个破玩意儿上的时候,他却听见那个神经病竟然欢快地唱起了歌。
“嘿!冲破大风雪,我们坐在雪橇上!”
自疯狂地前冲中,粘稠的血浆如雨一般地洒落。
那个笼罩在火焰中的消瘦身影伫立在车头,倾听着嘶鸣,沐浴着血液,好像春游一般地兴致高亢:“快奔驰过田野,我们欢笑又歌唱!”
“叮叮当!”
“叮叮当!”
“铃儿响叮当!”
自雷光劈斩的凄啸里,他沙哑地欢呼:“嘿!今晚滑雪真快乐,把滑雪歌儿唱!”
于是,红色的血便从空中落下来,仿佛永无止境。
在好像地狱一样的漫长的一分钟,沈悦有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很快,他就绝望地现自己还没有死,但好像接下来会死得更惨一些。
直到那一张残破的轨道车彻底冲破了无数侵蚀物的阻拦,自斗争之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血色痕迹,彻底突出重围。
当回头看去的时候,背后是渐渐远去的怪物们,可当他看向前方道路的尽头时,便忍不住再度陷入绝望:
“你快别他妈唱了,前面是门啊!”
“那不更好?”
槐诗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抱紧了扶手,大声喊:“反正没有刹车,撞过去!”
于是,在沈悦的尖叫中,轰鸣迸。
阻拦在铁轨前面的半堵破墙和上面的沉重钢制门板在轨道车最后的冲撞之下轰然洞开,彻底失去平衡的轨道车从轨道中飞起,在半空中回旋着,向着四周泼洒出那些未曾干涸的血水和搅入轮子里的断骨碎肉。
两个人滚落尘埃中,只感觉浑身都要碎了。
而轨道车终于轰然落地,一头撞在了月台上,彻底碎成了两截,无数断裂的部件敲在了石头上,譬如广播中的悦耳铃声。
到最后一刻,它依旧尽忠职守,以着最后的残躯,提醒着他们。
——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