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举止中透露着一丝散漫,对于班上新成员的到来似乎并不怎么关心,甚至连例行的点名程序都省去了,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种态度让课堂气氛显得略微沉闷,与刚才同学们间的热烈讨论形成了鲜明对比。
讲课的度如同被风催动的云朵,一堂课的时间里,老师的语飞快,恨不得将两章的知识点如潮水般倾泻而下,不顾及学生们是否能在这知识的洪流中紧紧抓住每一根求知的稻草。
翻译仅仅是一带而过,仿佛是例行公事,随即便让学生们自行接力,开始朗读那些对他们而言还陌生而生硬的文字。
这样的教学方式,对于那些文化基础原本就不甚牢固的大龄学生而言,无疑是在艰难的学习征途上又增设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高墙。
刘素芬坐在旁边,每一个单词仿佛都成了她嘴边的绊脚石,读起来结结巴巴,时断时续,那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焦急与努力。
而平日里总是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谢奕,此刻也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焦躁,手指不安地揉搓着梢,眼神时而凝聚在书页上,时而迷茫地飘向远方,显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困扰。
教室里,有的学生在反复朗读中逐渐迷失了自我,眼神变得空洞,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沉睡的温柔乡。
这一幕,让坐在角落的施诗恍惚间觉得时光倒流,她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在那些选修课上偷偷放纵自己的日子。
只是,这份回忆在此刻却多了一份苦涩。
讲台上,方志老师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一一扫过台下的学生们,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学生”
不过是一群想要摆脱“文盲”
标签、多认几个字的成年人罢了。
他们大多是从夜校走进这里,对于他们能够考入大学的期望,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样的想法,也许只有校长一类的人才会认真对待。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于四处张望、显得心不在焉的施诗身上。
在他的认知里,她不过是众多来这里混个文凭的一员,尤其是作为一个女性,不去安心学习,将来如何能成为一个贤内助,相夫教子?
突然被老师的视线捕捉,施诗略显慌乱,急忙拿起桌上的书,半遮住自己的脸颊,试图逃避那份让人不适的注视。
而旁边的刘素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磕磕绊绊地完成了课文的朗读,转头却现同桌似乎对外界的声响毫不在意,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误以为施诗是被外语的难度完全打败,她贴心地凑近,以细若蚊蚋的声音安慰:“别急,要是有时间,我可以帮你补习,很快你就能跟上大家的,外语这东西,其实没有那么难,还挺有意思的。”
闻言,施诗挑了挑眉,带着一丝戏谑回应:“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像是在骗我呢!”
刘素芬顿时尴尬地涨红了脸,她意识到,这样的话从自己这个还在挣扎学习的口中说出,确实欠缺了几分说服力。
为了缓解气氛,年轻女孩羞涩地垂下了头,不经意间瞥见了前排的谢奕,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班长的英语可棒了,要不等下课了,我们请他给我们辅导辅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