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门前,她略作迟疑,调整了一下情绪,方才轻轻叩响木质门扉。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谢杏花探出头来,面上挂着惯常的亲切笑容。
谢秀芳心中暗自盘算,如何不动声色地引出去年鞋底的事。
于是,她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谈及去年某个晴朗的日子,似乎有那么一件小事,关乎一双精心缝制的鞋。
然而,谢杏花的反应却出乎她的预料,她的眼眸中竟没有丝毫记忆的波澜,只是一味回避,绝口不提归还之事。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谢秀芳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挣扎,那是一种被忽视与不被尊重的痛楚。
终于,谢秀芳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字字清晰地吐露了真相:“你还记得吗,去年为了卫扬,我夜以继日,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亲手缝制了两双鞋底。当时你说因为家中急用,小叔子又亟须,才暂时借走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谢杏花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迅以手捂唇,出一声故作惊讶的轻呼:“哎哟,这事儿我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秀芳闻言,不禁瞠目结舌,心中五味杂陈。
这样重要的事情,如何能轻易忘记?
要知道,谢秀芳的手艺在村里是有口皆碑的,她亲手缝制的鞋底。
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匠心,拿去集市上卖,一双就能换得数十文铜钱,两双加起来更不是一个小数目。
眼见对方似乎并无归还之意,谢秀芳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门边那柄半新不旧的铁镐上。
语气平和却坚定地说:“还有那柄铁镐,你们也借用多时了,我稍后便会来取回。”
谢杏花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紧张,快步横在铁镐前,声音里带着几分尖锐:“你这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借我们的,这明明就是我家的东西。”
谢秀芳不急不缓,目光直视谢杏花,清晰地提醒道:“分明是两个月前,你家急缺工具,特意向我借去的。”
此时的谢杏花,先前的客气与礼貌瞬间瓦解,面露愠色:“谢秀芳,我当你是我姐妹,你倒好,一大早来给我添堵,一会儿说鞋底是我的,一会儿说铁镐也是,它们能认主说话吗?”
面对谢杏花的强词夺理,谢秀芳心中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谢杏花,你怎么能这样!借的时候,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诺会还的!”
谢杏花嗤笑一声,态度傲慢无礼:“我凭自己的本事借来的,凭什么要还?”
谢秀芳见状,心下了然,一股决绝之气油然而生:“那么,昨日你借走的布料,前天的猪肉,现在通通还我!从今往后,我谢秀芳再也不会借你一物!”
此言一出,谢秀芳内心虽有波澜,但更多的是一种看清事实的释然。
婆婆曾经的忠告在耳畔响起,谢杏花视她为可随意利用的冤大头,而非诚挚相待的朋友。
在这场友情与利益的较量中,谢秀芳终于认清了彼此的位置,也更加坚定了往后处世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