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没有?说话!”
我猛然回过神来,答了一声:“徒儿记住了!”
“好,过来练剑吧。”
师父转过身,走向空地。
我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屁股,又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师父。
师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难不成你要为师把裤子脱了给你穿上?”
在那个年代,多的是人衣不蔽体,在山下的村子里,我这年纪光着屁股在街上跑的人比比皆是,有的人家甚至穷到一家人穿一身衣服,谁要出门便让谁穿,留在家的人只能光着身子。
于是我便这样光着屁股,捡起自己的木剑,跟着师父来到空地。
摆出架势,一板一眼,开始练剑。
“持剑的手要稳。”
“出剑要快!”
“刺剑要准!”
师父很严格,但更多的是认真。
他经常用枝条抽打我的手背,提醒我姿势不对,有时他也会亲自上手,纠正我动作上的错误。
我慢慢进入状态,观察着师父演示动作时的每一个细节,甚至精确到舞剑时的轨迹。
我忘了呼吸,以便更好地听清师父的每个教诲,不错过任何一个精髓。
当我终于领悟到一丝剑意,造诣有所提升之时,师父的脸上便会露出满意的笑容,幽深而坚定的眼中透出对我的无限期待。
“妙妙,师娘帮你把裤子补好了,你快过来试试!”
师娘的声音传来,我却保持着出剑的动作不动,向师父投去征求的目光。
直到师父点头,我才放下酸胀的胳膊,红着脸跑去穿上裤子。
“累了吧,饿了吧,师娘给你热了一个窝窝头,你快吃吧。”
温柔慈祥的师娘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的眼睛顿时移不开了。
师父的声音悠悠地从身后传来:“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练剑。为师等你,慢点吃。”
我惊喜万分,本能地想要放下木剑去接窝窝头,但在短暂的犹豫后,我将木剑夹在胳肘窝里,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接住那个比我脸还大的窝窝头,美滋滋地啃了一大口。
师父见状,颇为满意:“剑随己身,寐不能离,妙妙,你要将剑视作自己的朋友对待,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兵器,只有尊重剑的人,才能寻得剑道,获得剑心。”
“嗷呜……知道了……师父……”
我啃着窝窝头,不亦乐乎,哪还听得进师父的教诲。
“吃饱了,就快来练剑!”
……
从那一刻起,孙掌门便再也没有和他的木剑分开过。
他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就连上厕所的时候,孙掌门也要将木剑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仿佛是自己心爱的姑娘,生怕人家跑了似的。
我也在孙掌门和老掌门唐旭彦的记忆中,慢慢品得了一丝剑意。
时光荏苒,孙掌门的记忆开始加速,一愣神的功夫便过去了好些年,不过孙掌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练剑,他的生活单调、一成不变,却十分快乐。
视野再度清晰之时,孙掌门已经十四岁了。
他的身高已经只比肖师兄矮一个头,声音也进入了变声期。
这一日,孙掌门在练剑以后,瞧见肖师兄正在挑水回山,便缠了上去:
“肖师兄,我的剑法已经略有小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后山挖小萝卜?”
肖师兄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不似当年的小青年,他的下巴长了许多胡茬子,但对孙掌门这位小师弟的态度却没有变。
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孙掌门的肩膀,道:
“好,等你过完十五岁生日,我就带你去!”
孙掌门急道:“我什么时候才生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