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特意搬来的,喻兰川自然不肯搬回去,那三爷对这玩意儿倒是很有兴趣,可是他给钱喻兰川不要,老爷子咂咂嘴,也只得忍痛割爱了。
最终还是田橙没见外,把洗衣机留下了。
在所有的家电当中,洗衣机是最能提升人幸福感的家电之一,尤其北方寒冷的冬天里,不用把手浸在水里洗衣服,简直是一件太幸福的事情。
那家的老房子里没有下水系统,洗完衣服的水,需要一桶一桶地提出去倒掉,可即使这样,也给家庭主妇省了很多事。
宋秀致和佟宛如因为开始时坚决不肯要,不好意思当面表现出什么,等喻兰川一出门,俩老年一中年三个人,拿着说明书围着这台稀罕玩意儿,就开始鼓捣上了。
喻兰川从南方带回来的,多数是电子表和电饭锅之类的小家电,体积不大,价格也不算太贵,回来之后找了几个朋友,没几天就处理光了。
即使在南方,洗衣机也算是非常紧俏的商品,他费了好大力气,也只搞到两台,一台拿回家里,另一台直接搬到了那家。
上一次喻兰川忙着处理货物,匆匆忙忙的把东西放下就走了,田橙还没顾得上问他南方之行的详细情况,这次田橙问起来,喻兰川说还算顺利,当然即使有麻烦,他也不会告诉田橙,只说货物已经出完了,卖的钱正准备拿来买房子。
这家伙从南方回来,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肯定没少吃苦,只不过不跟她说罢了,田橙心疼他,也没追根究底的问,喻兰川不肯说他自己,说起南边的情况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说着,田橙就好奇地听着,时不时地还要问上几句。
前世的田橙虽然经历过这个时代,却因为各种原因,对外界几乎没什么了解,一心只扑在实验室和医院里,直到千禧年之后,谢教授年纪大了,她才慢慢地开始出去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学着跟人和各种学术机构打交道。
一整天下来,两人看了几套房子,房子各有优缺点,位置出奇的一致,都在她看的那套房子附近。
田橙知道这是为她将来工作方便,她嘴上不说,心里感动,看看小巷里没什么人,手就挽上了喻兰川的胳膊。
这时候的青年男女一起走路,都是要隔着些距离的,更别说手挽手了,就算夫妻俩一起出门,也得一前一后错开些,田橙的手挽上来,喻兰川当时就有点僵,转头看看田橙,见她歪着脑袋嘴角含笑,带着一丝挑衅看着他。
接着她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动作,把手伸进了他的大衣兜里,握住了他的手。
喻兰川简直连路都不会走了,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小手,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生怕巷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戴红袖章的大妈大爷,给他俩捉起来,送到治安联防队去。
巷子弯弯曲曲的挺长,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一转眼就走到了头,门外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路,路上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行人,巷口还有两个老头子,正站在空地上缩着脖子聊天。
喻兰川脚步越来越慢,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把握着田橙的手松开:“前面有人了。”
这没出息的!田橙似笑非笑地剜他一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喻兰川自己也感觉有点尴尬:“那个,橙子,万一……”
想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又去握她的手:“算了,估计没事的。”
田橙一甩手,没让他抓住,笑着指指前面:“老实点,小心大妈收拾你!”
果然,巷口站着一个戴红袖章的大妈,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俩,满脸写满了怀疑二字。
“你俩干什么的?”
大妈高声喝道。
喻兰川挤出一脸笑,掏出学生证递过去,说话刻意地带上了京腔:“大妈,我是人大的学生,她是京大的学生,我俩马上就毕业了,准备过完年结婚,来这里看看房子。”
大妈接过学生证,从兜里掏出个放大镜,看看证件上的照片,再看看人,又用指腹摸了摸上面的钢印,一套动作熟练之极,这才把目光转向田橙,伸出手。
田橙会意,拿出自己的证件,态度乖巧地双手奉上。
再一次经历了对照片,对人,验证钢印等一系列的流程之后,大妈的神情缓和了许多,看着田橙依然有几分不满:“小姑娘,你这年纪轻轻的,不说赶紧为祖国多做几年奉献,这么急着就要结婚了,党和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容易吗?”
田橙点头陪笑:“是是,大妈您说的是,”
她指指喻兰川:“主要是他年纪大了有点急,我倒是不急,不过我结了婚也不会放弃工作的,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不光要把家庭搞好,还要把工作也做好。”
大妈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再次打量两人:“怎么,你们是去看绒线胡同老仲家的房子?”
田橙记得方才看的房子房主姓仲,赶紧点头:“是,是。”
“我可跟你们说,他家那房子呀,买不成!”
大妈把证件还给两人,神情诡秘地凑过来:“老仲自己倒是想卖房子,可他家那二小子是个没出息的,就指着他爸那房租活着呢,你要是买了他家的房子,将来肯定住不安稳,仲家老二肯定要来闹,还有他家大儿子,老大不愿意卖房,说那房子的产权有他一半……”
好容易打了热心肠的大妈,田橙站得脚都麻了,笑得腮帮子都酸了,两人逃也似的离开,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见大妈威风凛凛地,喝住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站住,不许随地吐痰!罚款五毛!”
年轻人苦着脸站在原地,两人相视一笑,虽然随地吐痰很讨厌,但真要谢谢这个年轻人,不然的话,恐怕他俩现在还在听老仲家的家务事。
田橙吐吐舌头:“其实大妈真挺可爱的。”
如果不那么话唠就更好了。
“如果不那么话唠就更好了。”
喻兰川说。
那边隐隐约约地传来说话声:“罚款五毛!”